夜色深沉,万籁俱静,月光稀疏的洒在林间的山洞中,勾勒出山洞中两人绰约的剪影。
面前的篝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以及树枝上烤着的山鸡发出“滋滋”的冒油声。
待鸡烤好后,谢云嵩撕下一块递给白知愿,随后自己也慢慢吃了起来。
白知愿抬眼道:“谢将军,你平日里行军打仗,是不是经常像今日一样危险?”
谢云嵩眼帘微垂,轻声道:“是。”很多次差点丧命,谢云嵩没有说出口。自父亲带他入了军营,他似乎就变得不愿在别人面前诉苦。过往的苦难,他只想深深埋藏在心里。
白知愿看向他,看着他冷酷的脸色,想象着他在战场上挥剑如雨,浑身是伤的场面。白知愿的心里莫名有些心疼眼前这个,也不过才18岁的少年。
她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越发明亮,她柔声道:“谢将军,你今日为何来救我?”
谢云嵩目光微微一凝,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她有危险,想也没想,就来了。
他低下头,轻声道:“之前白小姐在城外救了我,今日听闻小姐有难,自然是义不容辞。”
白知愿摇头,显然是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她道:“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在我退婚的时候早就报了,今日又何必重提。”
谢云嵩一怔,说不出话来。他迟疑半晌,斟字酌句道:“因为白小姐是我的盟友。”
白知愿听罢,心底略过一丝失望,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期望谢云嵩说出什么。
罢了,白知愿不再追问。
谢云嵩见她表情泱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令她不喜,一时摸不着头脑。
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下来,山洞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半晌,谢云嵩问道:“白小姐觉得今日之事是皇后所为吗?”
白知愿闻言,握拳托腮道:“本来我也觉得是皇后,毕竟昨日我让长乐公主失了颜面,皇后这么做也有她的理由。而且今日那刘公公也说是皇后派来让我作伴的。”
“只是我现下想想,皇后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怎会因为我而如此冲动。我若是出了事,第一个受怀疑的就是她和长乐公主。皇后不会这么愚蠢。我想今日之事,当是另有其人。”
谢云嵩点点头道:“那么白小姐认为会是谁?”
白知愿摇摇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谢云嵩又凝声道:“会不会是燕王?”
白知愿冥思苦想道:“若他是因为退婚之事,怀恨在心,也并非不可能。但为何事情过了这么久才动手?何况燕王此人最是谨慎,今日之事不像是他的手笔,更像是临时起意。”
谢云嵩腹诽道:“没想到白小姐得罪之人倒是挺多。”
白知愿听出他语气里的嘲意,她冷哼道:“不论是谁,让我查到,今日之事,我定要他付出代价。”
篝火明亮,火苗噼啪跳起。谢云嵩透过火光看到少女清冷的脸庞。他知眼前少女不是一味忍让之人,想来她自有决断。
谢云嵩温声道:“白小姐今日累了,就先睡会吧。我在这里守着,或许夜里就有侍卫找到我们了。”
白知愿被今日之事牵绕,闻言,靠在后面石壁上,轻轻阖上了双目。
谢云嵩见此,脱下自己的披风,轻手轻脚帮白知愿盖上。
一夜安眠,白知愿缓缓醒来,篝火早已变得微弱。
初春的夜晚还带着些许的寒意,她动了动身子,盖在身上的披风滑落,她低头,是一件男子的衣物。
她看向对面的少年,他面色苍白,身子靠着墙壁,双目紧闭,睡了过去。他睡得安稳,白知愿一时竟看呆了,睡着的谢云嵩没有醒着时候的冷傲,反而有一些柔和,他面容俊美,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在梦里这么开心。
白知愿收起视线,笑自己居然被他的美貌迷惑。她轻轻起身慢慢挪了过去,在他眼前蹲下,欲将他的衣袍还给他。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垂散的长发轻轻扫过了少年的脸庞。下一刻,面前之人被惊动,双目猛的睁开。
谢云嵩方才看清是白知愿,他松了口气。四目相对间,空气滞住一瞬,气氛有些尴尬。他没出声,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刚醒来的迷茫。
白知愿将怀中的披风递给他:“夜晚寒凉,谢将军莫要着凉。”
谢云嵩伸手接过,拿起枝条挑了挑篝火,本来微弱的火光再次亮起。
二人又安静坐了片刻。谢云嵩抬起头,天色已经微亮。
他站起身道:“许是这里太过偏僻,侍卫还是未找到我们。未免白小姐的家人担心,不如我们走吧。”
白知愿点头,随着他起身。
出了山洞,白知愿才看清,二人栖身的山洞在一处半山腰处,山路陡峭难行,加上白知愿的脚受了伤。
谢云嵩遂又背起了白知愿,依靠双脚走下了山坡,进入了林子。
进了林间后,天已大亮。
白知愿低头,在谢云嵩耳边道:“谢将军,眼下的路平坦了许多,不如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少女的声音柔柔的,呼吸洒在他的耳边,谢云嵩打趣道:“白小姐是担心自己太重,我背不动你吗?”
白知愿:“……”
白知愿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人人都道谢将军清冷孤傲,我看不止如此,还毒舌呢。”
谢云嵩嘴角微勾,满不在乎道:“白小姐所言极是。”
白知愿:“……”
谢云嵩不再逗她,慢慢将她放了下来,扶住她,二人慢慢向前走去。
刚走了没一段路,就听见了马蹄声以及人声,二人对视一眼,应该是前来搜查的官兵。
果然,白知愿抬眼望去,目光之中出现了几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正是一脸着急,搜寻一夜的白丘泽。
他远远看见了白知愿,纵马而来,到了白知愿跟前,跃马而下,拉住白知愿,着急道:“阿愿,你怎么样?你吓死哥哥了,哥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知愿知道哥哥肯定一夜没睡,一直在找她,柔声道:“我没事,哥哥,多亏了谢将军。”
白丘泽这才对着谢云嵩抱拳道:“谢将军,大恩不言谢。”
谢云嵩对他点点头,又恢复了那个冷傲的谢云嵩。白知愿恍惚,刚刚那个打趣他的人与眼前这个清冷的少年,真的是同一人吗?
白丘泽见白知愿脚受了伤,忙扶她上了马,几人乘马一路往行宫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