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白知愿和天寻被困驿站,索性也就休息了下来。
整整一日,飘飘絮絮的雪,终于在傍晚停了下来。
白知愿坐在驿站的窗口发着呆,她的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关于前世今生的记忆,希望从中找出一些,对她回上京有所助益的线索。
她此番回京,最大的难题怕是当属她的婚事。她父亲白霆轩手握三十万南境大军,是多少王孙皇子的必争,而她刚好就是那个必争的对象。先前她已经从谢云嵩处得知了晋王也有娶她的意思。这次她回京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白知愿虽然打定心思,今生不打算成婚,但无奈生于上京,生于将军府,有太多无可奈何。她想,若是非逼着她成亲,晋王倒也算是个好的选择。可惜的是,她无心皇家,更何况晋王已经参与夺嫡,今生的她实在不想再卷入夺嫡的斗争中了。
白知愿想着想着,忽觉烦躁,轻叹口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回到上京,风雨欲来,只能见招拆招了。
白知愿索性不再想上京的烦心事。
这时,天寻敲响了她的房门。
白知愿顿了一下,道:“进来!”
天寻应声而进。
“什么事?”
天寻:“昨日县主救下的那名名叫夏青的男子来了。”
“哦?”白知愿道:“他倒是迅速,请他进来吧!”
天寻领命而去。
不过一会儿,夏青已然由天寻带着进了门。
夏青看见白知愿,“咚”的跪了下去,给白知愿行了礼。
“昨日小人万念俱灰,幸得县主指点,承蒙县主收留,小人如今孤身一人,贱命一条,从今往后,愿凭县主差遣。”
白知愿示意天寻,“起来吧!”
天寻将他扶起。
白知愿又道:“言重了。既然我们能相遇就是缘。从此以后,我就跟着我吧。只是你这么快就安抚好了你的妻子吗?”
夏青答:“是。小人固然伤心,但也不敢耽误县主的脚程。再者正如县主所说,我若一直伤心下去,我的夫人又如何瞑目,还是尽早让她入土为安吧。”
白知愿点点头,又问道:“你昨日说你会些功夫?”
夏青答:“是,小人之前在武馆工作,不过不敢在县主面前班门弄斧。昨日县主出手,不愧是大将军之女,将门之风,小人真是大开眼界。”
白知愿轻笑,“既然如此,你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雪也停了,不如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吧。”
夏青和天寻同时道:“是!”
白知愿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今日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出发。”
二人这才抬脚出了门,不再打扰白知愿。
而离开的天寻,应谢云嵩临走前的交代,将这两日白知愿发生的事,细细写了下来,招来了专属信鸽,给谢云嵩飞鸽传书。
晨雾弥漫,新的一天到来。
白知愿推开窗,地上是一层厚厚的积雪,远处的阳光透过雾气洒在了雪地上,照得雪地一片金灿灿。
雪停了,人也到齐了。
白知愿今日做男子打扮,女子出行毕竟不大方便,她将长发全部挽起,穿上男装,做出行装扮,倒也多了一份潇洒。
这几日倒是没有下雪,积雪也开始消融。
白知愿一行人向着上京的方向一路疾驰,一路上倒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等行至一处名为庆安的地方时,看着众人连日赶路,疲惫的脸庞,加上明日便是除夕。
白知愿便决定在此处停驻,等过完除夕再行启程。
天寻找到一处客栈,将大伙安排住了下来。
白知愿待着无趣,这次也是她第一次来到庆安,先前他们都未路过庆安,她便心血来潮,想出去看看。
天寻见她出门,时刻牢记谢云嵩的命令,忙跟了上去。
白知愿见他来,摆手道:“不必跟着,我很快回来。”
天寻只能作罢。
白知愿独自一人来到街上,许是除夕来临,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当铺、作坊、空地都挨挨挤挤摆满了摊铺,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流如织,热闹喧哗。
白知愿转了一圈,倒是愈发想家了。离开这么久,又是一年的除夕,最后也没能赶回家,不知道大家都好吗?
白知愿思及此,顿时也没了逛下去的心思,叹口气,转身回了客栈。
到了第二天,正是除夕当日。
白知愿告诉天寻,请客栈老板为大家准备了年夜饭。
用过饭后,白知愿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才惊觉又是一年结束了。
客栈也早早挂起了红灯笼,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透过窗看去,外面变得灯火通明,喧哗一片。
白知愿忽然想起,认识谢云嵩的这两年,每年除夕似乎他们都是一起过的,却没想到今日自己还是孤身一人。
那年上京的烟花很美,坐在屋顶的两人,明明还不甚熟悉,却一起见证了上京的璀璨。
去年北境的新年,虽然苍白,但谢云嵩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她盛开了一地的烟花,让刚刚受了重伤的她,过了一个不一样的新年。
白知愿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她重活一世,却好像依然什么也没有。
她苦笑一声,然后慢慢转头,走了出去。
白知愿不知不觉走到了客栈的外面,她抬头,天空是璀璨的烟花,她思忖一刻,纵身一跃,跳上了客栈的屋顶。
她静静的坐在屋顶,这才感觉内心平静了下来。
良久,身后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
白知愿的心,仿佛露了一拍。
她不敢回头,但身后的人似乎未动。
身后的人似乎犹豫一刻,上前来。白知愿侧头,眼里的失望不言而喻,正是不放心跟上来的天寻。
白知愿苦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天寻坐在离她不远处,递给她一壶热茶,道:“县主,天气寒凉,用点热茶吧。”
白知愿:“谢谢你天寻。”
天寻欲言又止。
白知愿看出他的踌躇,问道:“怎么了吗?”
天寻道:“县主,我知道此次少爷伤了你的心,但是我相信他定是有苦衷的。我跟天临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少爷最是重情义,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的。”
白知愿轻笑道:“你不必替他解释。天寻,我认识谢云嵩虽然没你长,但也算了解他。他确实不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他这样做或许有他的理由。这一路上我也想明白了,他应当是有苦衷,这苦衷似乎还和我有关,但让我失望的是,我们说好不管发生什么都一起面对的。如今他却要撇下我一人,自己独自面对。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没法原谅他。”
天寻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他才道:“我只知道少爷是真心喜欢县主你的。”
白知愿一愣,随即笑道:“或许是吧,我没怀疑过,但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天寻还想说些什么,白知愿已站起身,道:“告诉其他人,明日一早我们启程。”
天寻一愣神的功夫,白知愿已经跳下屋顶,天寻才道:“是!”
年关过了之后,白知愿便马不停蹄,一路向着上京疾驰而去,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深冬的寒意将要散尽的时候,抵达了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