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仔细观察每一个院子。
秦老二家,没人?!
秦老大家,没人?!
全部秦家人,竟然都聚在最东边的茅草屋里唠嗑?!
约莫五分钟后,赵桂花带着一众村民,陪着冯静柔一起走进秦家。
秦家所有人一口咬定,他们一直都在家里,相互都能作证,在冯静柔落水的时间段谁都没出门。
“你们大白天没事做吗?聚在一起做什么?”冯静柔冷声问道,现在丝毫不怀疑安安的心声,推她的人肯定在这些人里面。
现在没有人证物证,她该怎么办?
如果能找到救她的人就好了,他一定看到凶手的样子了。
————
与此同时,入村的小路上,三辆桑塔纳排成一列驶入槐花村。
陆芸回头看向坐在后排的男人,他脸颊削瘦,胡子拉碴,泛白的肤色透着大病初愈的破碎感。
但即使不修边幅,他身上仍旧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强者气息。
陆芸每次看向他,脑海中总能浮现出两个字——狼王。
“秦爷,小路颠簸,您的腿……”
“无碍。”男人嗓音醇厚粗粝,低声吩咐,“小芸,你一会儿先不要下车。”
“是。”
桑塔纳在村里绕了几个弯儿,齐齐停在秦满仓家院外。
听到院子里嘈杂的吵架声,男人眉心微敛。
小弟们先下车,推了轮椅到车门旁。
男人坐上轮椅,由小弟推进院门。
————
付红梅和周翠芬一起撒泼打滚儿,使劲儿把冯静柔往门外推。
秦凌秦砺护在妈妈身前,寸步不让。
刘凤英拖着病恹恹的身子,骂冯静柔是“搅家精”,她家娶了冯静柔当儿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她让大孙女写给秦铮的信,至今没收到回信。可是,邮差却三天两头往冯静柔家送信,她哪里知道那是秦彻的过稿信?自然而然地猜想是秦彻的来信,秦铮受了冯静柔的蛊惑,只给她寄信寄钱,一想到每个月的汇款单,刘凤英的心就疼得滴血,对冯静柔的恨与日俱增。
她骂冯静柔,越骂越难听。
从她的祖辈,一直骂到她的孩子。
“你这种女人,活该死男人,死孩子,死……”
冯静柔最听不得有人诅咒她的孩子,眼睛一红,狠狠一巴掌甩刘凤英脸上:“不许咒我的孩子!”
这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把所有人都打愣了。
农村最讲究长幼有序,晚辈打长辈,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可是,事关秦家,在场的村民们却没一个觉得冯静柔这一巴掌打得有错。
郑水仙哈哈大笑:“打得好!老不死的连自己的儿孙都要咒,活该挨巴掌!”
赵桂花第一次看郑水仙顺眼,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水仙说得对!刘凤英,你作到头儿了,报应马上就来找你了!”赵桂花跟刘凤英同辈儿,骂她骂得理直气壮。
刘凤英被儿媳打了,非但没人帮她一起谴责冯静柔,居然还被围攻,顿时就气得撒泼打滚儿,往冯静柔头上扣屎盆子,哭嚎着说冯静柔要杀她,要弄死她全家。
秦安安垂眸,看着地上的奶奶。
【她扭得像条蛆!】
秦凌&秦砺:噗!
冯静柔本来很生气,闻言差点儿没绷住,抿着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嗨别说,确实挺像。
有村民们在,秦家的三个男人不好跟一个女人撕架,站在远处冷冷地瞪冯静柔。
秦福田用他漏风的嘴,气急败坏地道:“佛苋菜逗带保佛们老秦洽休了你!累刻滚蛋!”
轮椅男,正是在这个时候进了院门。
他听着秦福田的话,眸光无波无澜,视线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冯静柔脸上。停了许久,下移到她怀里的小奶娃脸上。
秦安安刚好扭头看向院外,视线与男人相接。
【vocal,猿猴儿?!】
【地上一条蛆,门口一只猴儿!】
秦凌、秦砺闻言,齐齐转头向院门看去。
哪里?猴儿在哪里?
秦砺很失望,没看到猴儿,而是看到一群黑衣男推着个满脸胡子的瘸子走进院门。
原来,安安说的“猿猴儿”是那个瘸子啊!
秦砺打量着瘸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小声问秦凌:“我们认识那猴儿吗?”
秦凌面庞冷硬,一双手在裤边紧握成拳,指甲扣进肉里。
“不认识。”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说罢,不顾任何人反对,拉着妈妈就往院外走。
“妈,我们回家!”
冯静柔一直低头看秦安安,没有去看来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被儿子拉着走出了院门。
路过轮椅边,她的衣角轻轻扫过男人的手背。
男人使劲儿握着轮椅扶手,手背青筋暴起,强行压抑住想要反手拉住她的冲动。也好,她不在场,他更容易行事。
秦凌一路拉着妈妈回到家,反手就落了门锁。
村民们都被秦凌的行动,搞得一头雾水。
再仔细去看轮椅上的男人,竟越看越眼熟。
秦耀宗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们是……?”
轮椅上的男人嗤笑一声。
“秦……秦铮?!”秦耀祖认出了男人,眼睛顿时瞪得滚圆,忽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村民们也认出了秦铮,全都一窝蜂围了上去。
“是秦铮啊,真得是秦铮啊!”
“太好了,秦铮回来了,小冯的日子就好过了!”
“秦铮,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腿怎么……”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跟秦铮说。
相对于村民的高兴,秦家人个个面色复杂。
付红梅和周翠芬站到角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失望。
秦铮不在家时,婆婆从他手里骗到钱,给他们花。
现在他回来了,还会给婆婆钱吗?
付红梅打量着秦铮,他头发许久没理、满脸大胡子,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看上去手里并不像有钱的样子。
而且,他的腿……
她轻轻叹了口气。
周翠芬撇撇嘴,小声跟付红梅嘀咕:“看吧,我就说冯静柔是个克夫相吧!”
刘凤英看到秦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扑到轮椅边继续哭。
“哎呦,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赵桂花气得踹她一脚:“秦铮好好的回来了,你嚎什么?哭丧一样!”
刘凤英不哭了,泪眼婆娑地查看秦铮的腿,眼泪里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秦铮垂眸,看着刘凤英的满头白发,手指紧扣轮椅扶手,力气大到几乎把扶手掰弯。
“妈,我回来了!”他低声道。
他回来了。
他们欠他的,全都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