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衍问,现在是苏婉怡出事了,那他找厉臻是不是理所当然,陆星辰默然片刻,回答道:“二哥找厉臻并不是理所当然。”
楚泽衍:“……”
陆星辰:“如果我出事,那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出了事,而苏婉怡是加害者。如今苏婉怡出事,是因为她主动伤害我的行为被发现,甚至我和厉臻都没对她进行应有的反击,而是将她交回给了你。”
“厉臻并不是没有任何代价就将她交给了我。”
“二哥这么说,是觉得就算苏婉怡伤害了我,我或厉臻也不能跟她或你讨要任何代价吗?”
楚泽衍再次语结。
陆星辰接着又说,“况且,就算我们任何代价都不要,直接将她交回给你,就不会发生现在的悲剧吗?”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再放慢语速继续道,“就算我们任何代价都不要你们付出,她出事了,你就不会找上我们了吗?”
楚泽衍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陆星辰此刻也不喘了,她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所问的话也不用楚泽衍回答,只是看着躺在地上沉默的人说:
“如果真要仔细算起来,她走到今天是谁的错?那得问是什么导致了她性格与心里出现问题,是童年的阴影还是成长的经历?但这些都不是我跟厉臻所施加给她的,甚至……据我所知,她年幼时期被虐待,还是厉臻一家人救了她,而这些年厉家的人也一直将她视为亲近的人对待,而她又做了什么。”
楚泽衍突然有些挫败,“所以你们都没错,都是我的错吗?”
“你也没有错,只不过,如果你想弥补对她的亏欠或其他,所以将她出事的原因,归咎给厉臻未免有些强词夺理,因为真要算起来,是她恩将仇报利用了厉家的人主动对我进行了伤害,而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人,也只是她自己。”
楚泽衍才刚觉得跟陆星辰打了一架,压抑的内心得到了发泄,可是,再听她说这话,又觉得无比的痛心与挣扎,因为陆星辰的话不偏不倚,讲的是一个理字。
而他还要因为这事找厉臻的麻烦,那做法跟苏婉怡就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带着满足自己私欲与情绪,去伤害曾经给过苏婉怡恩惠的人。
他苦涩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坐在离自己不远的陆星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为厉臻做这些,说这些,只会让我更嫉妒他,更想毁了他而已。”
陆星辰垂眸与他对视片刻,毫不留情地开口,“不知道,但能想得到,因为苏婉怡就是因为厉臻那么对我,所以想毁了我的。”
楚泽衍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这女人看着攻击性真不大,但话里话外都能一针见血啊。
“你真的什么都敢说,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善类。”
陆星辰:“我敢这么跟你说,是因为不想失去一个朋友而多了一个敌人,但若是你执意要与我们为敌,那是不是善类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到时候除了奉陪也别无选择。”
楚泽衍躺在拳击台上,看着陆星辰脸上的汗水,还有坚定而明亮的眼神,他沉默了片刻也缓缓坐起身,靠在拳击台的围绳上看着她说:“你真的很厉害,不仅身手好,连说话都这么有说服力。”
陆星辰微微笑了一下:“我只是在说事实。”
楚泽衍:“有时候事实就是那么残酷,让人难以接受。”
陆星辰看向他,“我知道你对苏婉怡感到难过和愤怒,但迁怒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确实在迁怒,其实想一想她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到底是我们自己的责任更大。”
楚泽衍顿了顿,继续道,“我妈一辈子都过得不好,但可怜之余多少也有点可恨,跟了一个有妇之夫生下我这个私生子也就算了,在受了这么多苦之后,还不知道擦亮眼睛,又重蹈覆辙生下了苏婉怡……”
楚泽衍苦涩一笑,“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说着要弥补对婉怡的亏欠,还以为得到了楚家至高的权利跟地位,就能护住她,可我走上这个位置之后才知道,我甚至连她的身份都不敢透露出来,怕她被牵连。”
陆星辰知道楚泽衍需要的不仅是倾诉,更是理解和支持,“你已经尽力了,只是很遗憾,你或许把苏婉怡看得很重,很想弥补她失去你之后受到的苦,然而她并不需要,所以,她没有想过再等一等你,或再陪一陪你。”
她居然将责任推给了婉怡,楚泽衍闻言不由无奈看向她,但不得不说她这说,反而从某种隐晦的角度给了他一些安慰,他看着她没再说话。
陆星辰又说:“而且这事也算不到你头上,你当初也不过是个处境窘迫的孩子,甚至,后来你都以为她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我才说,这些事是个人选择,旁人无能为力。”
所以,她这算是安慰他吗?楚泽衍突然又很羡慕起厉臻来,有陆星辰这样一个人陪着,真好啊。“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总是那么坚强,那么理智。”
陆星辰摇头:“你只是没看到我软弱的时候。”
“是吗?”楚泽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要不要再陪我喝一杯?”
陆星辰想了想,点头:“好啊。”
楚泽衍:“我让人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陆星辰:“不用,我车上有带。”
陆星辰拿着干净的衣服,到女更衣室冲了个澡,等到她再准备穿上外套,厉臻的电话第三次打了进来,她接了起来。
“喂?”
“你跟楚泽衍在一起?”
厉臻第二通电话打进来,是在她跟楚泽衍对打的时候,她没接到,估计他已经跟保镖打了电话,而保镖毕竟是他的保镖,不可能什么都不跟他说。
陆星辰回答:“是,你呢,还跟冯小姐在一起吗?”
厉臻闻言微微一愣。
哪怕他只有短暂的停顿,陆星辰也很敏锐地发现了,她淡淡反问道:“觉得很奇怪吗,明明你身边也没有我的人在,我怎么知道你跟她在一起?”
厉臻听出了她话里的几重不爽,立即解释:“冯老住院了,我过来探望一下,冯千语正好也在。”
陆星辰面无表情道:“他住院是因为你要让他撤资的事吗?”
厉臻再次被问住了,顿了片刻,“这件事我会跟你解释。”
陆星辰:“在你解释之前,别人给我的解释是,你是为了我,所以不惜得罪冯氏也要跟他们撇清关系?”
厉臻眉头一皱:“星辰……”
陆星辰:“我现在身边确实没人,所以很感激你安排了那么多人保护我的安全,但别做得我所有的事跟行踪在你那都跟透明似的,而你每件事却让我蒙在鼓里。”
“星辰……”
“我不喜欢。”陆星辰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