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家宴当日。
苏梧穿上赶制出的新衣,化了个淡妆。鲜红的新衣衬得她皮肤更加白嫩,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而动,洁白的雪落在她的秀发上为她增添了一抹令人怜爱之感。
祁陌黎看着眼前的小美人,上前牵起苏梧的手就要往苏梧嘴上招呼。
苏梧歪头躲了过去:“不行。”
“为何?”
“我脸上可是化了妆的,你不知道女孩子要是化了妆却被弄乱的话会很生气的。”苏梧掐腰。
祁陌黎一笑:“好,知道了。”
酉时(17点—19点),家宴正式开始。祁北煜坐在正中,祁征容与谈栀坐在祁北煜一旁。
谈栀有些兴奋,到场时乐呵呵地搭着玉琼这个儿媳的手,一坐下就在四处寻找另一个未来准儿媳的身影。
祁征容喝了口茶,淡定地用眼神指了指祁陌黎和苏梧的方向。
谈栀顺着祁征容的眼神看过去,二人并排坐在一侧,苏梧姣好的面容十分耀眼,因此她很顺利地就看到了他们。
苏梧感受到来自前方的视线,微笑着面对回去,并且小小地打了个招呼。
晚宴的人都来齐了。
坐在正中的,自然是祁北煜和玉琼,二人左侧是祁征容和谈栀,四人正面大殿门。坐在下位左侧的,依次是大长公主祁云,老大翊王和翊王妃,老二烨王与烨王妃,三公主永和及其驸马,四公主绿儿;下位右侧是七王爷祁陌黎陌王,以及坐在一旁的苏梧,八王爷喆王,九公主眉怡,十公主秀儿。
因为在谈栀怀老六时偷偷跟着祁征容微服私访被山贼所绑,在慌乱中不幸小产,这时才两个月。谈栀低落了一年才有了老七祁陌黎,因此她对这最后一个孩子格外疼爱。
这几个孩子当中,只有老五祁北煜和老七祁陌黎这两个孩子为谈栀亲生,其他都是妃嫔所出。出于对谈栀的感情,祁北煜这皇位,祁征容多多少少还是做了些小动作。
“栀儿?”祁征容轻轻碰了碰身旁的谈栀。
谈栀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冲祁征容笑了笑。
“今年家宴,父皇与母后也难得回宫团聚,朕提议,大家一同举杯庆贺!”
正当所有人欲起身举杯共饮时,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手持令牌闯了进来,接着便被门口的侍卫拦在门外。
女子不顾形象地大喊:“都给我放开,我要见皇上!”
而后,一个顶多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将她拉扯到一边呵责:“宁儿,休得无礼,快快跪下请罪!”
不错,这头戴面纱的正是毁了容貌的高宁孜,身后的中年男人是她爹高蕴。
“何人在殿外喧哗?”祁北煜不悦地放下酒杯,小夏子立刻心领神会,高声问道。
“皇上,民女乃高丞相之女高宁孜,特地请皇上为民女做主!”高宁孜趁势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
“宁儿?快快让她进来!”祁云起身,有些焦急道,“宁儿平日里不是这般无理,定是有冤屈才这样不管不顾,还请皇帝体谅,替宁儿查明冤屈!”
谈栀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祁征容按了下来,示意她看看情况。
祁北煜看在祁云这个姑母的面上还是让人把高宁孜放了进来,高蕴也跟着进来跪下了。
“皇上恕罪,臣教女无方,扰了皇上及各位王爷公主雅兴。”
“无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北煜问道。
“皇上,民女前几日被人蛊惑,扰乱了心智,将自己的脸作贱了,民女日后想起,这蛊惑民女之人,就是那陌王身旁的桉宁郡主,苏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朝苏梧这边看去。
苏梧一脸平静地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温婉地起身看向高宁孜道:“请问,你有什么证据?”
“你教唆你的兄长苏希,不知道给我下了什么蛊,让我把毒药撒在脸上,这一切都被我的贴身侍女看到过!”
“是吗,我还不知道我有这本事呢。那你的侍女呢,她可能出来作证?”
“是你,害怕我们揭穿你,让人夺了她身上我让她买药医脸的钱,还把她毒打致死好来个死无对证!”高宁孜说得振振有词。
她当初在气头上,下令将朱翠打五十个板子赶出去,可冷静下来后还是让人去看看她还有没有气。回来的人禀告说人已经没气了,她这才让人赶快扔到乱葬岗去。
“是吗,倘若我有证据,说你那侍女其实是被你自己打死的呢?”
苏梧其实根本没想到高宁孜会在今天突然闯进来,一听到声音便预感高宁孜一定会闹这一出,于是她赶快趁高宁孜还没进来时吩咐秦盛让他抓紧时间将朱翠带来,她能拖一时是一时。
祁云这时插了一嘴:“皇帝,本宫了解宁儿,她不是会说谎的人。一定是苏梧这个恶毒的女人蛊惑人心,见不得宁儿好,谋害于她!”
苏梧倒是挺感谢祁云替她争取时间的,正要怼回去,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替她顶了回去。
“阿云,有煜儿在,你就给哀家老实坐着听!”谈栀厉声道。
“太后!”
“嗯?”谈栀一记眼神瞪过去。
祁云看着谈栀身旁面露不悦的祁征容也怂了,不甘地坐了下来。平日里祁征容不在时她还能以大长公主及皇帝姑母的身份耀武扬威,可此时她的皇兄祁征容回来,她也不敢再造次。
祁北煜知道他的母后是在为苏梧说话,手扶着头作思考状。
玉琼在一旁道:“皇上,臣妾相信桉宁郡主的人品,她定不会做出这般事来。”
“皇上,你们都被那个女人的模样给骗了啊……请皇上三思,那日死的是民女的贴身侍女,明日死的可说不定就是民女了啊皇上!”高宁孜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快闭嘴,这个时候在皇上面前怎能说出这个字来!”高蕴在一旁对女儿恨铁不成钢,谁知道今天他这个女儿怎么跟吃错药一样,还敢质疑皇上!
高宁孜一滞,想不到她的丞相爹爹不但不站在她这一边,还出言指责她。哼,知道她的脸毁了,再没有利用价值便弃之如履吗?真是势利。
“高丞相,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回皇上,臣以为,小女年轻不懂事,从小被臣惯坏了,自己弄坏了脸竟还怪罪于郡主,实在是家门不幸,还请郡主海涵,莫要跟她计较。”
苏梧仔细端详了一番跪在高宁孜身旁的男人,心里满是鄙夷。一手养大的女儿如今成了弃子,到了这般田地还要利用她来拉拢她这个郡主,真是野心勃勃。
“爹!”高宁孜红了眼,“您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您的女儿呢!”
“逆女,还不向郡主赔罪!”
“爹!”高宁孜要疯了,“您这么对女儿,就不怕我将您的秘密公之于众吗!”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大殿上散开。
高蕴一巴掌打在把控不住嘴的女儿脸上,高宁孜的面纱被这股大力带了下来,露出狰狞的伤疤。
众人见这到般面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大殿上议论纷纷。
高宁孜慌忙地捡起纱巾捂住脸,红着眼失心疯道:“高蕴!你别怪我无情!你藏在地窖里的账本我早就发现了!平日里你都用的假账,私下里买通库丁,擅自挪用国库的银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逆女,胡说些什么!皇上,这逆女已疯癫,万万不可信啊!”高蕴吓得连连磕头。
“啊,所以你拿去买药的这十万两银票是这么来的啊。”苏梧装作一脸吃惊。
嘻嘻,真喜欢看你们狗咬狗的样子。
“来人!给朕去查!”祁北煜恼怒道,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私自挪用国库可是重罪,而他却丝毫没有怀疑过位高权重的高丞相,这简直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