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子效率很快,直接去命人将通缉令撤了回来,并张贴上撤下的缘由。一时之间,告示墙前围满了吃瓜群众。
一般告示墙上不会贴什么告示,只有城中发生了大事才会张贴,因此每每张贴新告示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告示上的内容也会成为家家户户的饭后谈资。
人群后方,一个身穿粗布衣,头戴斗笠,满脸胡渣的年轻人驻足看着那告示。仅几次呼吸的功夫年轻人便向城外走了出去。
花园小亭内,气氛异常地低。
“煜哥哥,我们不是说好,看完小郡主就去逛庙会的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小郡主该休息了。”玉琼提议道。
“庙会!”苏梧激动地一喊,而后又有些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今天有庙会啊……我都不知道呢。”
“是啊,每年过年都会有庙会的,可惜你身上有伤,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了。”
“是啊,好可惜……”
“朕记得,月底还有一次庙会吧,届时你的伤痊愈了再去吧。”祁北煜道。
“好。”苏梧一笑。
“那你好好养伤,朕先走了。七弟,好好照顾阿梧。”祁北煜起身,和玉琼一起向王府外走去,“不必相送。”
“是。”祁陌黎扶着苏梧,做好全套的戏。
“再见,小郡主。”
“拜拜。”苏梧招了招手。
当然,玉琼并未听明白这“拜拜”是何意,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送走了二位大佛,祁陌黎将苏梧抱回小院,一回到自己地盘苏梧便原形毕露,用力摇晃着祁陌黎的手。
“不可能,别忘了你现在身上可还有‘伤’。”祁陌黎不用猜就知道苏梧想干什么。
“可是阿陌,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去过庙会了!”
“待月底再带你去,届时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是待在府里也太无聊了,若去庙会上买些吃的玩的,还能有东西消遣消遣。”
“待会儿让你那侍女去买些玩意儿送来,你若实在无聊我便命人给你多送些话本子,总有得消遣。”
苏梧见实在是说不动祁陌黎,听到这些也只好做了罢。
初六,祁陌黎一早进宫上早朝去了,带着昨晚刚写好的扩建福利院改收容所的奏折。
苏梧在府里也无事可做,干脆一觉直接睡到了祁陌黎下朝回府。以至于当祁陌黎听说苏梧还未起床时,连朝服都没换就直奔小院去。
思兰远远看见祁陌黎与秦盛向小院赶来,着急忙慌地就去拉苏梧。苏梧一听祁陌黎正向这里赶来,直接就掀开被子,华丽丽地转了个身就换好了衣服。
“软软!”祁陌黎见门开着,直接跨了进去,秦盛则在院里等着。
“阿陌你回来啦!”苏梧心虚地抱着祁陌黎的胳膊撒娇。
祁陌黎见苏梧已穿戴整齐,佯怒道:“是谁假传消息说郡主还未起来用膳的?罚他……”
“哎哎哎阿陌!”苏梧一听要罚急了,“其实他说的没错啊,我确实是还未用膳嘛,只是起来了而已。”
祁陌黎怎会看不透她那点小把戏,他就是要吓唬吓唬她,免得以后再有这种情况饿坏了肠胃。
“走。”祁陌黎拉着苏梧向外走去。
“去去去哪儿啊?”
“陪我换了常服用膳。”
“哦。”
用完膳,祁陌黎便回书房处理改建收容所的事宜,苏梧则回去把小院里的侍从都叫了出来,一个一个排成行。
“快说,到底是谁在打小报告!”苏梧眯起眼睛小手指着底下的奴婢嬷嬷小厮们。
一众侍从面面相觑,都不作声。
“虽然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这样一来我不就什么隐私都没了吗?如果你们谁站出来承认了,我就原谅他这一次,不然,都要受罚!”
“回郡主,”一个老嬷嬷回了话,“今早王爷下朝回来时奴婢看见小苹好像跟王爷说了什么,然后王爷便让秦侍卫把小苹拖走了,现在还没回来。”
“你的意思是小苹去说的?”
“应当是了,王爷说过,我们大家伙既然跟了郡主,郡主便是大家的新主子,一切要以主子为上,不可三心二意。”
思兰道:“小苹去跟王爷告郡主的状,王爷肯定会因为她不忠于郡主而恼怒,因此她也不亏。”
“嗯……”苏梧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苏梧明白,这是祁陌黎在杀鸡儆猴,杀小苹这只“鸡”,来让其他“猴”明白,他们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苏梧。
苏梧在小院里转了一圈,拿上刚做好的米糕便去书房找祁陌黎。
秦盛今日并未站在书房门口等,而是在书房内陪侍。
苏梧敲了敲门,在得到应允后走了进来。
“你先出去吧。”祁陌黎对秦盛道。
“对呀对呀,思兰也给你带了小米糕,快尝尝去。”
秦盛看了一眼祁陌黎,后者点点头,他这才出去。
“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祁陌黎放下书本,搂过苏梧让她坐到他的腿上。
苏梧笑了笑,打开食盒,端出米糕:“我哪有什么鬼点子啊,就是刚做好的米糕,香着呢,给你尝尝。”
祁陌黎咬了一口苏梧手上的米糕,细细品尝起来。
“那个小苹……”
“谁?”
“我听嬷嬷说,今日是小苹跟你告的状,还被秦小盛拖走了。”
“哦。”
“哦?什么叫哦啊,她到底如何了?”
“此女心思不正,我让秦盛拖走命人打几个板子将她赶了出去。”
“有那么严重吗?”
“你可知,她妄想勾引我。”祁陌黎意味深长地笑着道。
“什么!”
“此女一见我来,便那般矫揉造作,还说若她是你,一定日日早起为本王亲自准备膳食,平日里定寸步不离。”
“那她还真是该。”苏梧小声忿忿道。
“什么?”祁陌黎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看着苏梧吃醋的小表情微微一笑。
“我说,阿陌~今后妾身,定当步步不离,相依相偎~”
“好。”
“你这样不觉得我和小苹一样矫揉造作吗?”
“她是娇柔做作,你是甜情蜜意。”祁陌黎亲了亲苏梧的小脸。
苏梧眯眯眼笑了,好家伙,还有两幅面孔呢哈。
“对了阿陌,你看我那小院,我想给它换个名字。”
“嗯?”
“你看,府里其他地方都有好听的名字,什么泉柳院、笠倪轩的,我那匾额上就写了小院二字,着实寒酸了些。”
“哦?你想改成什么。”祁陌黎来了兴致。
“嗯……我想想。叫‘水一方’如何?”
“水一方?”祁陌黎念了一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
“在‘水一方’!嘿嘿。”苏梧答道。
“不错。你喜欢就命人改吧。”祁陌黎心情挺好,又从苏梧手里咬了一口米糕。
苏梧甜甜地笑了。
回到小院,苏梧便把换匾额的事情交代了下去,最快明日下午便能赶制出来。
此刻,刑场。
高宁孜蓬头垢面,脸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精致。身旁的高蕴也是同样的脏乱,原本没几根银发的他不过几日便一头雪白,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高宁孜面无表情,她对这世间已无留恋,唯独对苏梧恨之入骨而又无可奈何。
午时三刻,刽子手开始行刑。
人群中,那身穿粗布衣戴斗笠的年轻人又来了。在砍刀落下的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两行热泪。向台上鞠了三个躬后,转过身,他睁开了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切都是那么悄无声息,仿佛他从未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