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封城。
楚家司机还在医院。
雾瘴加上大雨,压根打不到网约车。
楚砚利用钞能力,把调度费从200加到了2万。
于是很快。
一辆打着双闪的小车来楚宅门口接人。
雨水滂沱之中,就连雨刷器的动作都显得吃力。
司机努力透过车窗,想看看是谁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深更半夜还到处乱跑——
只见电闪雷鸣下。
少女穿着风衣,雨披。兜帽下只露出尖俏的下巴,和她淡淡抿着的唇。
苍白的指尖拉开车门。
这样一双绝对不像习武之人的手。
却提着一柄长剑。
“武者?”
司机惊住了。
等楚砚上车,他咳嗽一声,开口:“你把调度费撤了吧。”
楚砚微怔。
就听前排的网约车车主说:
“我这车,椅背上写了——非常时刻。武者和医护人员,坐车不收费!”
“你这是要去西郊?”
楚砚:“嗯。”
车主叹气:“你们也不容易,前仆后继往那边去。我看大宗师都进西郊了,也没个消息。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楚砚就着雨水。
缓慢擦拭七星龙渊剑上,之前异诡留下藤蔓汁液。
她眼眸也没抬。
就那么不疾不徐,回一了句:
“快了。”
楚砚擦完剑。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缓缓展开。
那是刚才临走时,她从茶几上拿走的东西。
西郊。
楚玄带着下属追着陈松煜,到了浓雾边沿。
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止步。
眼前的情形,和一个月前玄创公司遭人暗算时的景象,何其相似。
“我一个人进去。”
楚玄走进雾瘴。
在他走过之处,身后的浓雾迅速闭合,像是把他牢牢锁在了陷阱里。
两公里外。
西郊红水路南厂房。
陈松煜抽着烟,视线沉沉看着外面的雨帘。
许久。
他掐灭了烟,回头望着绪芝岚,略有歉意,彬彬有礼。
“这里只是我的临时办公地点,简陋的很。之前没想到,要在这里招待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让我很是惭愧。”
他走过去。
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殷勤俯身,替绪芝岚理了理发丝。
烧的滚烫的钨丝灯泡下。
两人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除却绪芝岚红肿的右脸,青红可怖的手腕,还有被绳索紧紧捆住的身躯!
陈松煜问道:
“你和楚砚是闺蜜?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和你不一样,又和你很像。说话的时候,你们都喜欢低着头,眼睛明明很漂亮,看我的时候却怯生生的。你们这么相似,友谊也一定很牢固吧?”
“只不过——”
陈松煜慢吞吞笑了。
“你猜她会不会过来,用自己换你?”
“你宁愿被我打成这样,都不想泄露楚砚的信息。可是,她能来救你吗?”
“你怎么能仰仗她呢?你们女人,总是更容易情绪化。你被自己的冲动蒙蔽了,才把虚浮的闺蜜情谊,看成能够为之奉献生命的东西。你的眼光就只有这么点吗?你明明知道,只有讨好我,才能活下去。你不能依靠另一个女人改变命运,你是注定要依赖于我的。”
他眼眸里映着钨丝灯。
年轻俊秀的武者,十指合着,漫不经心抵着自己的下巴。
对面的绪芝岚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陈松煜等了几秒,终于不耐。
就在即将撸起袖子的前一瞬——
电闪雷鸣之中,他听到有仓促的脚步声传来!
陈松煜一把站起,推开厂房的房门。
门外。
身形瘦削的少女就站在雨水里。
她的身躯在冰冷潮湿的夜色里,几乎要冷的发颤。
但她还是摘下了雨披上的兜帽。
陈松煜静默看着她。
眼里闪过刹那的惊艳。
“——楚砚。”
他和楚砚之间,是有一笔账要算的。
派出去的异诡失了手,没杀死楚砚,还让她把关于李眠眠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但在这一刻。
陈松煜不得不承认,雨帘里的少女,就像是最精致、脆弱的艺术品。
宽大的雨披下,少女的眉睫都盈满了水珠,那样介于哭泣和无措之间的表情,最能拨动他的心弦。楚砚低垂着视线,她这样只身过来,就像是参加一场献祭。她理所应当是在畏惧,陈松煜还从没见过,她柔嫩的唇抿的这么紧,显得庄重而悲伤。
陈松煜受到蛊惑。
他往前走去,也步入了雨帘之中。
雨声剧烈震荡着他的耳膜,他俯身凑近楚砚耳侧:“你来了。”
楚砚微微偏过头去。
雨水、少女发丝的清香、还有她瓷白的肌肤,让陈松煜的五感都沉浸在一种带有凌虐欲的快意里。
身后的厂房内。
绪芝岚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撕心裂肺大喊:“楚砚,快走——”
陈松煜皱眉。
楚砚听到绪芝岚声音,舒了一口气。
终于放松下来。
她示意陈松煜,看她手上的那柄剑。
纤细精致的手,带着的珍珠般的光泽,就扣在剑柄上:
“还记得它吗?是你给我挑的。”
陈松煜扬眉。
“我记得,然后你偷偷把它买下来了——你想用这个向我求情?”
“那你未免有些天真。”
楚砚摇头。
陈松煜眼露讥诮,不再掩饰。
皮囊下的禽兽丢弃了礼义廉耻。
他伸手就要抓住楚砚的脖颈,拖着她走进厂房。
不料——
颈侧却蓦然有剧痛传来!
一道冰冷、却杀意凌冽的剑芒在雨幕里冲天而起。
陈松煜惊骇回头。
那只柔和细腻的手,正在用后天武者教科书里最标准的姿势执剑,裹挟着强劲的武者真元,狠狠刺向自己颈部动脉!
白色的剑芒如雷霆闪电。
映出了暴雨里骇人的一幕。
也映出了楚砚沉静、认真的神情。
“我今天来,是为了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