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眼神燃起熊熊战意,沉浸多日的他,心中的热血在沸腾。
张飞这个黑厮,这一次,我必然让你跪在我的身前,苦苦求饶。
吕布调动兵马的消息,很快惊动了陈宫。
陈宫听到吕布要带兵去下邳,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情况?难道真让刘皇叔猜对了?
吕布从来没有真心归顺刘皇叔?
他自从来到彭城第一天,图谋徐州的想法,就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陈宫有些不确定,他快步来到吕布府邸。看见吕布没有来得及行礼,就着急问道:“温侯调兵攻下邳,这是何意?”
“张飞黑厮,屡次辱我,我岂能容他。”
“温侯,下邳城城池坚固,张飞又是勇将,岂能轻易能够攻占的。
就算能侥幸攻占,温侯别忘了,还有刘皇叔,此人智谋过人,又岂能任由温侯占据徐州而无动于衷。”
吕布脸上带着笑意,他把刚才曹豹的话,不慌不忙说了一遍。
吕布本以为陈宫会对他的想法,大加赞赏。谁知道陈宫听了之后,沉吟片刻后,就缓缓说道:“如果按照这种谋划,短时间内的确有可能把刘皇叔挤出徐州,可是温侯被忘了,当初刘皇叔取下豫州时的手段。
他回到豫州之后,必然会集结兵力,攻击徐州,到时候温侯如何应对?
一旦徐州再次被刘皇叔占领,温侯将恐怕再也没有容身之处了。”
陈宫这番话,说的很深刻,当初吕布投奔刘皇叔时,已经把天下的诸侯盘算了一遍,算来算去,天下诸侯几乎被吕布得罪了一遍,谁还会收留他?
如今这个时代,对于换主投靠,并没有太多的忠义包袱。
可是你要离开时,把吃饭的锅一块砸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见吕布脸上不动声色,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陈宫苦口婆心,继续劝道:“曹操对于徐州志在必得,就算温侯收服了臧霸,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对于徐州的攻击。
当初在兖州时,我们曾见识过曹军的战力,如今他又得到袁绍相助,温侯有信心,能够抵挡住曹操的攻击?”
“曹军人数虽然众多,在我看来,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值一提,公台不必忧虑,我们占据徐州后,只要固守,曹操人数虽然众多,又岂能占据上风。”
“温侯,还有一事,也不可不警惕,袁术志向远大,他损兵折将,如果不能给予重利,又岂能让他安分守己,如果他在南方攻击徐州,温侯又该如何应对。”
“袁家四世三公,袁术是一代枭雄,又岂会出尔反尔?”
“乱世之中,利益为先,对于一个志在天下的人,又岂会遵守诺言?”
吕布眼神并没有任何退意。
“公台,我自有应对之策,你留在彭城静候佳音吧,用不了多久,徐州就算落入我们手中,到时候我们以徐州为根基,建功立业。”
陈宫眼神中透过一丝黯然之色。
正在此时,高顺也急匆匆走了过来,看他脸上神色不变,但眼神中的疑问已经掩饰不住。
“温侯,当初我等答应刘皇叔,在徐州安分守己,如今又岂能改变计划,去夺取下邳?”
“伯平,刚才公台先生还在说,志在天下之人,又岂能被诺言所束缚,如今你来了,我正好把这句话送给你。”
高顺被这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把目光转向陈宫。眼神满是不解。
当初在下邳时,吕布要归降刘皇叔,刘皇叔心中有疑虑,在刘皇叔面前,你我两人可都发下誓言的,这才过了多少天,那些重于泰山的誓言,都化为虚无了吗?
看着高顺投来的目光,陈宫有些尴尬,他本来是用那句话规劝吕布,谁知道回形标这么快,就来了他的身上。
看高顺的眼神,恐怕已经相信,这件事是自己给吕布出的主意。
要不然高顺的眼光也不会出现一丝震惊。
陈宫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伯平,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宫缓缓解释道,刚过刚才的沉思,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看着吕布目光坚定说道,“当初我在刘皇叔面前,发下誓言,若温侯执意图谋徐州,请恕我才疏学浅,不能再为温侯效命,告辞。”
说完,也不行礼,大踏步向外走去。
高顺有些犹豫,当初是吕布把他从微末带到如今的地步,他对于吕布的感情也十分深厚,可如今面临的局面却让他十分难办,当初在刘皇叔面前那些话,在此刻,就如同复活了一般,不断涌入他的脑海。
“温侯……”
高顺欲言又止。
吕布看着陈宫离去,眼神闪过一丝怒气,坦率的讲,他也没有想到,陈宫会离他而去。
在他认知中,陈宫虽然有时候有些固执,但见识不俗,是个不错的谋士。
可如果让吕布拉下脸皮,去求着陈宫回来,他还真是做不到,见高顺面露犹豫,吕布脸上的烦躁之色更重。
“伯平,难道你也要离开我吗?”
“温侯,我……”高顺内心挣扎,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他沉默许久,才缓缓问道:“温侯,能不能不取徐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高顺心中悠悠长叹,眼角不自觉有眼泪流下。
他郑重的向吕布行了一礼,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温侯,末将不能侍奉在你左右了,请温侯保重,不论我身在何地,都会遥祝温侯身体康健。”
说完,他缓缓转身,向着厅外走去。
微风吹过,吹动高顺微红的眼眶,几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如同断了线一样,不停的落下。
恍惚间,高顺似乎看到,多年前的一天,雄姿英发的吕布在马上独战数人,夕阳之下,方天画戟在他手中,如同游龙。
吕布一身铠甲,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恍若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