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韩凌霜眼眶泛红,扑向倒地的韩飞度。
刚刚为了抵御刀兵。
韩飞度又强行挺枪而上。
此刻伤口崩裂,已是陷入昏迷。
方至儒探了探韩飞度的脉搏,无奈叹息一声:“伤势过重,失血过多。”
“恐怕……”
众人闻言,皆是黯然神伤。
就连洪震山和肖定云两个利己主义者,此刻也颇觉感慨。
他们先是与韩飞度对立,又被其救得性命,最后又一起并肩而战。
虽然时间很短,却已然被韩飞度的品性折服,这样的好人,难得好报。
所以他们也做不了这样的人。
李江河呆立原地,显得有些发懵。
他忽然扑向林言。
“大侠,求求你!”
“救救我师父!”
林言哑然:
“为何求我?”
李江河的逻辑简单直接:
“在这里。”
“你的武功最强。”
众人闻言皆是看过来,韩凌霜亦是红着眼眶,带着一丝希冀,声音低沉地哀求:
“大侠,求你……”
方至儒叹息一声:
“阿飞兄弟,你真有办法吗?”
林言走到韩飞度身边,看着这一位头发花白,双眼紧闭,却依然坚毅的汉子。
“我试试,帮我扶他起来。”
林言盘坐于韩飞度的身后。
抬起双掌,虚浮于其后背。
归元吐纳的内力缓缓运转,继而顺着手掌流淌进入韩飞度的奇经八脉。
【归元吐纳术(熟练度40%)】
【特性:回气迅速、疗伤奇效(内力运转可迅速治愈内外伤势)】
林言的内功有疗愈内外伤势的特性,但他也不知道能多大程度起效。
只能姑且一试。
他的内力在韩飞度体内搬运周天,所过之处,调动其本身四散的内息一同运转。
受损经脉开始缓缓恢复,气血自生,源源不断运转,让苍白的脸色浮现红润。
如此,内力运转数个周天。
韩飞度只觉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泉水里,暖洋洋的,疼痛不知不觉尽数祛除。
不知过了多久。
他猛然发出一声顺畅的长吁。
缓缓睁开眼睛。
“爹爹!”
韩凌霜一把抓住韩飞度双手,一对通红的美眸中泛着泪光,眼泪竟不知觉地流了下来。
她今天已遭受太多打击,失去了曾日思夜想的情郎,她不能再失去相依为命的至亲。
李江河眼见韩飞度苏醒,脸上浮现惊喜之色,扑通的一下跪在林言面前:
“多谢恩公!”
说罢,连磕几个响头。
咚咚咚一串闷响。
砸得地面都出现一个凹痕。
林言蓦然一惊:
“喂喂,你可别整。”
“怪吓人的。”
实诚的李江河站起身来,带着一脸憨笑,额头上没磕破,不过沾染了不少泥土。
韩飞度的眼神从茫然到清明,已然清楚了眼前的状况,他被人救了。
他轻轻拍了拍韩凌霜的后背,声音虚弱,但是却尽显坦然和洒脱:
“多谢恩公救我性命。”
“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我定当万死不辞。”
林言嘿然一笑道:
“应该不会。”
韩飞度微微一愣,露出一个敦厚的笑容,他又朝李江河叮嘱道:
“江河,带着大家伙儿收敛一下兄弟们的尸体,寻一处好地方将他们安葬吧。”
李江河应了一声。
带着其他山贼去收拾残局。
剩下林言、方至儒几个外人,还有韩飞度父女留在原地。
林言道:
“韩寨主,有何打算?”
“你们被孙知恩盯上。”
“这桃花寨恐怕很难待得下去了。”
面对孙知恩的忘恩负义,韩飞度倒是看得很开,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后,便是坦然接受。
“世间蝇营狗苟,最难测的。”
“是人心。”
“我只求个问心无愧。”
“桃花寨,我会解散。”
韩飞度缓缓道。
“其实桃花寨本该旱灾结束后就解散的,大家各归其家,去当一个普通人。”
“毕竟,无论多么有规矩,绿林劫道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至于孙知恩……我们与他再无瓜葛,凌霜,你就当他当年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就已经死了吧……”
林言看过韩凌霜眼里怒火中烧的模样。
只是经历一夜的多番变故。
她彻底认识到孙知恩的绝情绝性,此刻眼中只剩下心如死灰的漠然。
方至儒叹息一声:
“依着那位孙大人的品性。”
“即便你们解散桃花寨,离开淮阳郡,恐怕依然会穷追不舍。”
“唯有将知道他过往之人,通通赶尽杀绝,方才能遂了他的心意。”
韩飞度眼中浮现一抹复杂:
“那我们便远赴岭南。”
“我从漠北解甲归田,本就想带着凌霜四处走走,我听说那里有一片世外桃源。”
“便是朝廷也干涉不得。”
“若是那孙知恩依然不放过我们,我们就去那里避祸。”
方至儒恍然道:
“前辈说的,莫不是那传说中的恶人谷?”
韩飞度点点头。
“正是那里。”
林言眼中浮现好奇:
“恶人谷?”
“以恶人为名,又怎是世外桃源。”
方至儒道:
“有人说那里天下大同,人人平等。”
“有人说那里邪魔横行,一言不合,便要分个高下生死。”
“但是有一点不会错,恶人谷内只有江湖势力,没有朝廷的踪影。”
“相传这是两百年前,大晋皇帝与恶人谷之主订立的规矩,一直沿袭至今。”
林言顿觉有趣:
“有机会真想去看看。”
他摩挲着下巴,瞥向方至儒几人:
“说起来……”
“我们几个也知道孙知恩的过往。”
“也是这孙大人灭口的对象。”
“你们什么打算?”
肖定云嘴角抽了抽。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
非要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否则他们怎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真是猫哭耗子。
洪震山嗡声道:
“我准备离开淮阳郡,往北去了。”
他倒是看得开,朗声道:
“即便是那孙大人借助镇南候府的势力,我不信他真能手眼通天,在茫茫九州找到我。”
方至儒则是不同。
他黑黢的脸上浮现一抹愤然,一挥衣袖,严辞厉色道:
“让如此忘恩负义之徒逍遥于外,我实不能忍,我要去上京。”
“大理寺,督察院,镇抚司总司。”
“我总要找到一个来上书告状,将他那点龌龊之事公之于众!”
林言嘿了一声,竖起大拇指:
“方先生绝啊。”
“这不就是那孙知恩日防夜防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