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随手捡起了一支长矛,将胡三那害怕到如同小娘们一般表情的人头,高高挑到了半空之中。
“列位,你们的老大归西了,想去地府当他阴兵的,过来,我帮他。”林川用那提溜着手枪的手臂向众人招呼着,却没有一人再敢上前。
“还不走?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吗?”林川说罢,又是一颗手雷丢进了人群之中,伴随着爆炸的轰鸣,终于震碎了这群响马的鼠胆,无不是扭头开始四散而逃,形成了字面意义的树倒猢狲散。
而在四周开始变得空旷的时刻,林川收起了手枪,扭头来到了瑟瑟发抖的李顺溜面前。
“二当家,还想继续闹腾吗?”林川语气平静地问询着。
李顺溜没有说话,用力的摇了摇头,林川的身上沾满的血,比屠夫看上去还要恐怖。
“很好,记得回去告诉你那三姓家主,如果不舒服还想寻仇,日后可到土家堡来寻我。不出意外,我多数时间都会待在那。”林川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在李顺溜的肩头擦拭干净。
“敢问林兄,到底是何方神圣?”李顺溜从牙缝艰难的组织出了一个问句。
“我是你们惹不起的爹,以后看见我都绕道走,下次再找茬,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林川拍了拍李顺溜的脸颊,微笑的放过了他,因为没必要。
李顺溜算是反应了过来,跌跌撞撞的跟随人群转身逃离,犹如逃离恶魔一般。
当河滩上的火圈熄灭之时,围攻的响马团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五十几具尸体,其中一大半都是林川弄死的。林川毫发未伤,三个人里只有萧何的小腿挨了一刀,不过没有伤到骨头,林川给他做了缝合与酒精消毒,避免感染,但那过程萧何感觉犹如又被捅了一次一般。
朱棣饶有兴致的上前检查着尸体,从那胡三的衣兜里,居然摸出了一块黑铁的腰牌,上面镌刻着威海卫五营总旗的字样。
“逃兵?”朱棣看着腰牌的样式是至少两年前的模样,按照兵部最新的款式,这腰牌早就该换了,唯一解释,要么腰牌的主人逃离了军队,要么这是他杀人越货而来的战利品。
“威海卫虽穷,但毕竟是海防卫所,官兵温饱无忧,总旗更是吃得好,睡得好,待遇不错,为何叛逃?”换林川纳闷了。
“你说你,出手这么快,砍了作甚,要是活着还能问出个一二来。”朱棣埋怨地将腰牌抛给了林川,站起身来。
“爷,几百号人打我一个,我还不把他们老大砍了?再耗下去,就是他砍我啦!”林川委屈巴巴。
“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前往莱州府吧。”无名担心那些逃走的响马又卷土重来,如果不是他们轻敌直接近战,或采用骑兵冲锋,或远程箭雨攻击,他们也将难以招架。
“走吧,今晚又要在车上睡了。”朱棣也不矫情,经此一役,他们算是和山东响马也结上仇怨了,现在在这块地界,已经没有所谓安全可言。
这一夜,在恍惚的乡间小路上,一支马队迎着月光彻夜奔袭,向着山东东部最大的都城莱州府进发。
莱州府可谓山东境内受灾最为严重之地,自永乐元年开始,几乎每年都会遭遇一场台风,即使哪一年风调雨顺,则又会迎来一场蝗灾,到头来百姓颗粒无收。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十余年。
如果没有朝廷的救助,或许这里早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空城……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跃过山尖,挥洒到这片宛如受到诅咒的大地之时,马车的车窗被轻轻敲响,朱棣从睡梦中醒来。
“爷,出来看奇迹。”林川唤道。
“不毛之地,看来作甚?”朱棣叹息的打着哈欠,他虽未到过莱州,但不管是山东布政司的折子,还是百官的描述,这里可想而知会是何等的荒芜。
但当朱棣掀开幕帘向外看去时,整个人都亚麻呆住了,只见道路两旁,竟是一眼望不到边境的粟米良田,翠绿的一根根粟秆之上,已肉眼可见挂满了沉甸甸的米穗。这种近乎要丰收前的景象,堪比9月份的江南水乡。
朱棣是万万想不到,如此艰难受灾最严重的莱州府外,居然能有如此规模的良田。按照这个体量来算,将这些粟米打下来,最少可以养活莱州府全境难民两年的口粮,也将彻底摘掉年年受灾年年救的窘境。
当然,这不可能是民众自发能完成的壮举,光看看田间挖设的水渠灌溉,合理的分区种植,从一开始,就有狠人在组织民众种田自救,不靠天来不靠地,只靠咱家黄土地。
“我记得爷说,莱州府穷得叮当响,人无二两肉,看着一点都不像啊……”林川眺望远处,一些农户正有说有笑的扛着镰刀下地除草,看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模样,哪一点也不像灾民啊。
况且,田中作物如此之多,真有灾民,别说这大片大片的粟田了,就连野草也能给你啃秃噜皮了,哪能长得如此规整。
“我也是看不懂了,己有如此好的庄稼,为何还连连找朝廷要拨救济?难道是欺上瞒下之辈?”朱棣怒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官员的欺骗。
“别着急,进城看看再说吧。”林川对那不远处的莱州府也是肃然起敬了。
莱州府沿着入海的掖河修建,作为洪武元年才升格成为的府城,它非常年轻。因临近莱州湾,也曾有来自倭国的流寇袭扰,所以也将这座过去的县城修建了十余米高的城墙,变成了一座可以抵御外敌入侵的宏伟都城。
而就在林川一行人向城池走去时,粟田之中,一位而立之年的男人,正在田中卖力割着杂草,确保作物可以健康成长。他绝非什么普通的庄稼汉,因为就在他劳作的农田四周,站满了三十几位身着硬扎甲,腰挎唐刀的精壮侍卫,而在农田旁,也摆放着太师椅与茶几,有专人正冲泡着茶水。
朝阳下,在他腰间悬挂的莱州府知府的腰牌,也是闪闪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