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图腾将瓷瓶中的隐翅虫汁液撒完，苏崇阿已经被那白眼呛得神志不清。
他呆呆地坐在鼓面上，面色有些苍白。
白羽上前用银针在他的脸颊上刺了一下，可他并未有什么反应。
白羽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回好了，他的鼻子也坏了，想要完全恢复，也得几天时间。”
“你说，我们一直坑他一个人会不会太过分呐？”
白羽那丧失的良心，终于找回来了一些。
“欸！话也不能这么讲。忽勒小王爷大义，往后就是我北荒新王的朋友了！”
“和你当朋友会得到什么好处吗？”
沈凌霄挑眉。
苍阙沉吟片刻道：“并不会。”
楚瑾辰一脸黑线。
也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将“不要脸”这三个字演绎得如此清新脱俗。
“好了，闹得差不多了，也该干点正事了。”
沈凌霄抽出剑，以剑尖对准图腾，微微用力划下，果真划出了痕迹。
但若是想刺穿，怕是也要用些力气。
几人纷纷抽出自己的冰刃，找到被侵蚀得最厉害的地方。
苏崇阿也站起身，握紧手中弯刀。
几人必须同时砍向鼓面的薄弱处，并将其摧毁，才能保证不被沉闷的鼓声，震得心肺俱损。
可他的耳朵尚未恢复，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几人的动作，保证自己的弯刀能和他们的兵刃同时落到鼓面上。
楚寒雪紧紧抓着心口处的衣衫，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几人，只觉心中战鼓擂动。
哪怕是这鼓面毁不成也好，他们可以从长计议，只盼他们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动了沈凌霄的衣摆，吹得他的身上似乎燃起了烈焰。
只见他手中的剑高高举起，毫不犹豫，一剑劈下。
这一剑，凌厉至极，楚寒雪在远处，衣袍被剑气激得飞起。
钱代用最大的内息护住两人，依旧很吃力。
“成了。”
林清梦吐出一口血来，她却毫不在意地用衣袖一抹嘴唇，将唇角的血擦干净。
她的双眼一直盯着鼓面。
几人的合力一击，正中图腾的薄弱处，红光霎时褪下大半。
那些裂痕此刻正沿着图腾被撕裂开来。
鼓面的碎裂使得鼓面振动不止，站在鼓面上的众人晃动不止，难以稳住身形。
“快走，这里要陷下去了。”
苍阙朝着众人喊道。
“林姐姐。”
楚寒雪和钱代搀起正跪坐在地的林清梦，本想带着她一同跑出去，但突然三人所在的地方剧烈晃动一下，谁也无法站稳身形。
“钱代！”
楚寒雪看了钱代一眼，他一下便知晓楚寒雪的意思，用尽全力一推，将林清梦推了出去。
本就向这边奔来的楚瑾辰稳稳接住林清梦。
“小雪！”
来不及看怀中的林清梦伤势如何，只见站在边缘处，本就身形不稳的楚寒雪和钱代两人掉了下去。
突然，一道快到几乎看不见的残影，向那边赶去。
钱代眼中的事物似乎变慢很多……
“大概这就是将死的感觉吧，虽然没能救下公主，但陪着她一起坠入深渊，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他刚想闭上眼睛，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揪住他的衣领向后用力一甩，他即将下坠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只见楚寒雪的身体已经消失在巨鼓边缘，而沈凌霄也随着她一跃而下。
“不……”
钱代痛苦叫喊，直到身体被白羽接下。
楚寒雪用余光看着不断倒退的世界，但她的目光中心只有那从天而降的神明。
她笑着伸出手，抓住他向下递来的手。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拉入怀中。
那一刻，下坠时的不安，惊慌，全部消散，她能感受到的唯有霸道又强势地冲入鼻腔中那好闻的茶香气。
沈凌霄单手将她的身体抱紧，而后射出几枚暗器，固定在山崖上。
他长剑一挥，刺入崖壁，利用下坠的力道荡起身体，随后抽出长剑，踏着刚刚定在山崖上的暗器，几个起落之间，带着楚寒雪冲回到鼓面上。
他抱着楚寒雪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鼓面，来到铺满石子的台阶。
待楚寒雪稳定心神回头看去，只见他们刚刚逃出的鼓面瞬间全部碎裂，落到山崖下。
此刻，她才觉得心有余悸，紧紧抱着沈凌霄的脖颈，伏在他的肩膀处，大口大口喘气。
“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此刻知道怕了？”
沈凌霄侧过头去，看着怀中抱着的小姑娘，语气虽有不悦，但也算不上责怪。
楚寒雪抱着沈凌霄的手臂缩得更紧了些。
不得不承认，当时确实没有这样怕，可现在回想，那种濒死感还真是令她后怕。
她刚想开口，声音却止不住颤抖，便只能用力吸了吸鼻子，待她再想开口之时，却被苍阙的声音打断。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下去，再做打算。”
白羽痛快答应着，脚下吃痛，一瘸一拐地往下走着。
“上山乃是成神路，我们是下山的神，又何必吃这些早已吃过的苦头，直接用轻功下。”
苍阙实在受不住痛，直接飞身而下。
反正上来的时候，他们又没说下山的讲究，若是问起来，直接就说不知道就好了。
不知者无罪！这句话在此时竟然如此好用。
沈凌霄抱紧楚寒雪，飞身而下。
手臂收紧之时，楚寒雪隐隐听到了他压低声音的闷哼。
细细观察了他的身体，并未看见伤口，虽然有些疑虑，但心中担忧放下大半。
不多时，他们已经到了神台之下。
“真是累死本……”
白羽话还没说完，一转身被身后景象吓了一跳。
“这什么情况？”
所有人全部跪倒在地，头顶紧贴着地面，不敢抬头。
白羽快速向后退了几步，看飞廉和钱代不懂事也把他们两人拉到身边。
“要折寿的。”
一听说会折寿，两人直接退到了白羽身后。
同飞廉一起守在下面的陆钦原悄无声息来到沈凌霄身边，压低声音道：
“你们在上面闹得动静挺大，一开始只是北荒平民听见龙啸之声，看见漫天红光时开始跪拜，后来几声巨大的声响以后，那些所谓神女也齐齐跟着跪下。”
陆钦原朝着那些神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越是靠近沈凌霄的身体，就越能闻到一股隐隐的熟悉味道。
陆钦原是杀手，他最清楚血腥味。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凌霄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揽着楚寒雪腰肢的那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