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崇阿出去，明婉的手才轻轻抚在楚寒雪那娇嫩的脸上。
“小雪，你的命，比姑姑的命好。”
“你爱的人还活着。”
“你放心，姑姑一定会保护你，让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
苏崇阿快马加鞭，连夜出发，原本该走大半日的路程，仅小半天就到了。
可惜他进不去城，便只能在城外叫嚷，说要见白羽。
此时正在营帐中讨论作战方式的几人听人来报。
“城外忽勒的小王爷站在下面叫嚷，说是人命关天，一定要见到白羽神医。”
白羽指了指自己。
“见我？”
沈凌霄拉着白羽快速冲了出去。
不用多想，能让他亲自前来，一定是楚寒雪出事了。
营帐中几人纷纷跟了出去。
“开城门。”
离得老远，就听见李响将军的喊声，几人不敢含糊，立即合力推开城门。
门刚开了个只能一人通行的缝隙，就见一人，飞了出来。
那速度快到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残影。
沈凌霄二话不说，直接给了苏崇阿一拳。
这一拳很重，直接打得苏崇阿头晕目眩，嘴角开始渗血。
他半跪在地上，摇了摇头，让自己的神志恢复些，更能听清沈凌霄在骂自己什么。
“你这个畜生，真后悔当时救了你。”
“屡次三番恩将仇报，带走阿雪，强迫她跟你们到忽勒去。难道你们忽勒就是这么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恩的？”
骂他觉得不过瘾，沈凌霄又在他身上抡了几拳。
每一拳都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肋骨上，不至于重伤，但疼痛难忍。
“阿雪呢？她在哪？把她还给我。”
沈凌霄眼睛通红，犹如野兽，每说一个字，就在苏崇阿的肋骨上打一拳。
几句话的时间，苏崇阿已经挨了几十下。
直到沈娇娇和林皓月出手将他拉开，沈凌霄才冷静下来。
苏崇阿撑着身体，勉强站起身，吐出嘴里的血。
“打够了吗？打够了就听我说。”
“她病了，情况很不好，需要白羽的药医治。”
沈凌霄挣脱沈娇娇和林皓月的束缚，冲上去又是一拳。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才去了几日，她就病成这样？”
“苏崇阿，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让我去见她，我要把她带回来。”
沈娇娇也站在了沈凌霄的身后。
“对，我和你一起去，我们把小雪带回来。”
林皓月将沈娇娇拉了回来。
“你就别捣乱了，带回来？怎么带？用你们几个人的命换吗？到时就算公主回来了，也会再次给你们报仇，难道你们要进入不断复仇的死循环中吗？”
“我……”
沈娇娇想反驳，但他说得在理。
沈凌霄深深喘息几口，试着冷静下来。
“带我去见她。”
苏崇阿用袖子抹干净脸上的血迹。
“我这次出来得急，自己身后的尾巴都没处理干净，怎么带你去见她？”
“不过你放心，我会护着她，也会给你机会，让你去看她。”
沈凌霄抽出剑，指着他的鼻子。
“她若是伤了一点，我就用你的命祭她。”
苏崇阿直接握住他的剑，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去陪她。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将她的风寒治好。”
白羽从怀中拿出了不少瓶瓶罐罐，焦急地给苏崇阿介绍用法和用量。
“记住了。”
苏崇阿将那些瓶子放入怀中，道了声多谢。
“用不着你谢，我们救我们林国自家的公主，与你无关，倒也不用你在这里装好人。”
李响的气依旧未消。
当日，小公主从城墙上跳下去的瞬间，依旧历历在目，他无法原谅。
“若是真想道歉，不如同我们说说你们忽勒的情况。”
苏崇阿身形一顿。
“忽勒是挑起了两国之战，有错在先，甚至在战场上多次使用卑劣手段。”
“其罪……难以饶恕。”
“但那毕竟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恕我不能背叛忽勒。”
林皓月得到这样的回答，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沈娇娇见他那故作高深的样子，觉得生气，用手肘怼了怼他。
“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救她了。”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犹豫片刻，他回头以一种看不清是羡慕还是悲哀的眼神看着沈凌霄。
“她在昏迷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她很想你。”
沈凌霄仰起头，心痛到无以复加。
命运总是如此，聚散反复无常。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
“你等我，等等我。”
他将轻功施展至极致，到了将军府的厨房。
他熬出许多浓稠的糖浆，用那糖浆画了一条龙，用油纸小心地包好。
原本他是想买一个的，可北地正值战乱，没有商贩贩卖这些不能糊口保命的消遣之物。
索性，他便自己做了一个，就是做得有些丑。
“你将这个带给她。”
苏崇阿小心将那油纸收好。
“还用带些什么话吗？”
“不必。若是有话，我会自己同她说。忽勒小王爷还是尽早为我们创造见面条件才好。”
苏崇阿点头。
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沈凌霄吐出一大口血来。
沈娇娇欲上前，却被白羽拦住。
“放心，他没事，让他自己静静就好。还有，就是看住他，千万别让他自己前去忽勒。”
沈娇娇叹息。
“那是自然，我会看好他的。就是不知道那苏崇阿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他说的话，应该不假。”
林皓月看着沈娇娇说道。
“他和苏崇虎不同。我猜，他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见了他一面，你就这么信任他？失心疯了吧。”
林皓月一脸傲娇。
“这是我们做将军的敏锐直觉。”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响白了他一眼。
“你就你啊，别们，我没有这样的直觉，我只想手撕了他，还有苏崇虎。”
白羽看了一眼满眼猩红的沈凌霄。
“算了，我们先回去，让他自己在这里冷静一会儿，劳烦李将军的人在远处看好他就好。”
直到众人散去，沈凌霄才无力地双膝跪了下来。
一滴眼泪，碎裂在皴裂的土地，无人发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