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泛白,殿堂之中仍是一片狼藉,县令老爷和五夫人依旧酣睡不已。
瘸子丫环春桃,倚坐在一个柱子旁,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三张银票。
细看之下,有三百两。
春桃小脸泛出温柔之色,回想起昨夜的场景。
昨夜欢声喧闹,个个仆从、得称哥哥姐姐妹妹的,都在吃着烤肉,玩着投壶等各种游戏,不亦乐乎。
而,春桃自己只能坐在角落里,拿着烤肉坐着,艳羡地看着他们一同玩耍。
那个老爷的好朋友,就是那个脸上带着笑容的青年,穿梭在人群之中,一边敬酒,一边鼓动大家玩耍。
后来,他走到自己面前,递给了自己一杯酒,温柔地看着自己,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玩呢?”
当时春桃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低着头不说话。
那青年眼光扫了她一眼,便看出了名堂,哈哈一笑,离去了。
不一会儿,便端一个盘子来,上面放着一壶酒,两个杯子,还有一些果串糕点之类的。
他笑嘻嘻地坐到自己身旁,说道:“来吧,咱俩一起玩游戏,不跟那些人瞎凑热闹。”
便拉着她,玩起了掷骰子喝酒的游戏。
春桃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之后便很快被他逗笑了,忘记自己因为瘸脚被众人排挤的事情,纵情玩耍,开怀大笑起来。
两人各有输赢,喝了不少酒。春桃的小脸,喝得嫣红起来。
那青年人,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偷偷塞给她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轻声笑道:“挺好的,还是你淑女,不要跟他们挤在一起,乱哄哄的。”
“自己小心点,姑娘家酒要适量。”
喝了最后一杯酒,潇洒去了。
春桃因脚有残疾,被人排挤,从而敏感多知。转瞬,便明白那青年人是可怜自己,不由得心如鹿蹦,对他充满感谢之心。
也不再喝酒,目光不知不觉之中,全放在了那青年的身上,看他在殿堂中来回走动。
这仔细一瞧,才发现县令老爷和夫人,对他有明显的畏惧之色。
而他带来的那个女子,虽然也是极为镇定,但偶尔眼中会闪烁焦急之色。
春桃观察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这两人绝不是县令老爷的朋友,而是多半劫持了县令老爷,有所图谋。
她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做。
是该偷偷地溜出去告知外面的衙役守卫,就县令老爷?
还是,该如何?
等了好一会儿,春桃才下定决心。
一拐一瘸,在人群中间挤着,好不容易才缓缓挤到那青年身边,拉着他袖子。
那青年沈一欢一看,见是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随春桃走到一旁,春桃冲着他说道:“哥哥!哥哥!”
“我猜,你是利用县令老爷来躲避仇人的吧?”
“我能为你做一些事吗?”
沈一欢心中一惊,才发现小丫头极为聪明,沉吟片刻,说道:“你帮我取两套纯黑的衣衫吧,我跟她能穿在外面的那种,动作隐蔽一些。”
春桃点了点头,便走出殿堂,取了衣服,藏在的果盘之下,借着黑暗之中,返了回来。
之后,最后那青年便开口,以二百两银子为奖励,说要带所有人玩全城捉迷藏的游戏。
当所有人涌出了大厅,等着殿堂中的人,以熄灯作为游戏开始的信号。
春桃眼瞧着那青年和那女子,迅速地套上了黑色衣衫。
那青年笑着对春桃说道:“三侧都有两排蜡烛,看我手势,你吹灭靠近你边上的蜡烛。”
听到这话,春桃便明白过来,他俩要趁黑暗,混迹在人群中逃出去。
手势之下,春桃赶忙奔走吹灭了她边上的两排蜡烛,也瞥见两人身形闪动,掌法如风,各自扑灭了西面和北面的两排蜡烛。
殿堂一下子,变得黑暗起来,外面的仆从见状,喧笑、走动起来。
黑暗中,春桃躲靠在墙边,却突然听到耳边有声音,正是那青年的,往她手上塞了什么。
她心中一惊,大着胆子抓住他的衣衫,问了一句:“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笑了笑,说道:“妹妹,我叫沈一欢。”
春桃闻言,心中想道:一欢,是一生都欢喜快乐的意思吧。
那青年最后问了一句:“妹妹,你可认识字?”
自己回答后,便感觉他两人闪进了黑暗之中。
春桃心中牵挂: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逃到哪里去了,是否平安。
最后塞给自己的,是三百两银子,比所有人得的都多。
他们,会在哪里呢?
而,在这院落里,另外一处地方。
屋子中一片狼藉,靠墙的,是几座灶台。边上的案板上,摆满了各种油盐酱醋等佐料,散落着许多未处理完毕的肉类。
地面散落了一些蔬果,还有一些禽肉的血污,没来得及清洗。
这里,是厨房。
有些杂乱,想是厨房的厨子,也跟着去殿堂玩乐赢钱去了。
抬头看,角落的上方,一处房梁中的一角,隐隐有衣衫露了出来。
若是能飞身上去看,便能看见,里面躲着两个人,正是单婉儿和沈一欢。
原来,他们并没有逃出院落。
而是穿了黑衣之后,在黑暗中,跟着众人闪到了门廊之下,众人由门廊去往大门。
沈一欢则拉着单婉儿,在门廊下的通道,遮蔽住高空的视野,转入了后院厨房,藏到了房梁之上。
为什么这么做?
两人虽然闻出来了清幽粉有汗臭味的特征,明白过来,对方是凭借这一特点来追捕自己。
但,两人都极为聪慧,谁都不敢保证,除了汗臭味之外,对方不会再有其他的追寻痕迹的方式。
沈一欢想起了,当日被星辰阁弟子追踪的故事。
便决定在厨房这种地方,多等一段时间。
借助厨房的肉腥等异味,遮掩身上的味道,休息想法如何脱困,以及调息内力设法解毒。
沈一欢很清楚,此时罗湖派的地界,势力众多,高手层出不穷,对单婉儿都有图谋之心,自己只有解了毒,内力运转正常,那能真正地保住自己和单婉儿的命。
可惜,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沈一欢吃了几种药,进行调息,还是不能完全解毒。不过,动真气时,疼痛没有那么重了。
两人心中担忧,却也凝神静气,各自调息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沈一欢睁开了眼睛,随即单婉儿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相视而望,俱是露出警惕之色,都听到一阵极为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绝对不是厨师或仆从,他们脚步不可能这么轻?!
会是谁?
是沈阔海,还是陆半夏?
一种得意的笑声,传来:“好小子,你们也够奸猾的,刷得好手段,竟然躲在这种地方!”
“可惜,瞒不过我!”
沈一欢和单婉儿一惊,来人竟然是半夏山庄的庄主,陆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