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否让奴在临死前见一见奴的姑姑?”莫雪鸢沉默了片刻后,接受了自己难逃一死的现实,出口问道。
聂慎儿定定地看着莫雪鸢,良久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说要让你死了?”
莫雪鸢诧异地看向聂慎儿,她以为聂慎儿说出那番话便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因着她和窦漪房不顾她性命联手传递假消息,她恨透了她们,势必不可能放过她们。
“放心好了,你死不了,我若是想让你死,你喝下的就不是假死药了。”聂慎儿笑着拍了拍莫雪鸢的肩膀。
莫雪鸢恍然,是啊,若是聂慎儿真的想让她死,何不真的借窦漪房之手毒死她?
再不济,从代国到长安的路上,也可让绿芜动手杀了她!
“姑娘想让我做什么?”莫雪鸢自然知道聂慎儿让她活着是有所图,很是直白地问。
聂慎儿却没有直接回答:“总归是有事让你做,现下你还是先去看看你姑姑吧。”
莫雪鸢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
莫雪鸢走后,绿芜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冲聂慎儿道:“主子怎么不和我说说话?我可想死主子了,主子一点都不想我!”
聂慎儿挑了挑眉:“刑房有犯了事儿的奴婢,你去玩吧!”
绿芜听了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犯了什么事儿的?”
“别人送进宫内的细作,只要能从她嘴里撬出话来,生死不论!”
绿芜瞬间兴奋起来,她很是妩媚地冲聂慎儿抛了个媚眼道:“主子放心,这可是我最拿手的活儿!”
聂慎儿笑了笑,绿芜这人酷爱研究刑具,可以说是个真真正正的疯子。
然而疯子大多意味着天才,就没有到了她手里还不松口的探子。
莫雪鸢站在莫离的房门前掏出怀里的匣子,犹豫了许久方下定决心敲门。
莫离打开房门看到莫雪鸢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原以为按照吕后的性子,得知莫雪鸢很有可能背叛,必定会处死莫雪鸢,没成想莫雪鸢竟能留下一条命。
莫离含着泪伸出手摸了摸莫雪鸢的脸,失去舌头后的她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莫雪鸢看到莫离如今的模样,心一抽一抽的疼,她跪在莫离面前,哭的泣不成声:“姑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变成这样。”
莫离伸出去扶起莫雪鸢,流着泪摇头,示意她并不怪莫雪鸢。
莫雪鸢擦了擦眼泪,将手里的匣子递给莫离,匣子里是莫离被割下来的舌头,汉人讲究全须全尾,若死时身有残缺,是不吉利的。
故此莫雪鸢将莫离的舌头妥善的带回了汉宫,就是想让莫离百年之后能有个全尸。
莫离颤着手接过匣子,拉着莫雪鸢进了屋,郑重的将匣子放好后,莫离找来了纸笔。
〔陛下饶恕了你?〕
莫雪鸢看着莫离写下的问题,点了点头道:“陛下将我赐给了聂姑娘。”
莫离听到聂姑娘这个称呼,愣了愣,半晌后才想起来吕禄的夫人姓聂。
〔侯夫人她如今管着建章宫,你切记往后莫要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好好的在侯夫人身边做事儿。〕
“侯夫人?聂姑娘如今是侯夫人?”莫雪鸢有些诧异地问。
〔她现下是吕禄之妻,吕禄上个月已经被吕后封了侯,如今掌控着一半兵权,他们夫妻是现下陛下最器重之人,〕
莫离见莫雪鸢不知晓如今长安的局势,生怕莫雪鸢往后出错,连忙提醒。
莫雪鸢点了点头,她对吕禄并不陌生,毕竟她是在汉宫长大的,吕禄颇得吕后喜爱,时常进宫,她自然也接触过。
姑侄二人聊了许久,直到聂慎儿派来的宫婢来请,莫雪鸢方起身离开。
聂慎儿带着莫雪鸢回到了侯府,吕禄刚下值没多久,正在院子里陪着妩琼玩,见聂慎儿回来了,吕禄温柔地笑了笑道:“怎么今儿进宫呆了这么久?”
聂慎儿上前抱起妩琼问:“你们可用膳了?”
“等你一起。”吕禄温和地回,看着聂慎儿母女俩的眼里满是爱意。
“我带了个人回来,准备把明月阁收拾出来给她住。”聂慎儿看了眼莫雪鸢后对吕禄道。
吕禄闻言扫了一眼莫雪鸢后,点了点头道:“这些事你处理就好。”
莫雪鸢有些诧异,她还记得她没离开汉宫时吕禄的形象,那真真是个面带傻气的富家公子。
如今的吕禄气质沉稳庄重,看向她的眼神锐利而威严,哪里还有半分傻气?
莫雪鸢忽然觉得从前的自己挺可笑的,竟真的觉得代王会是最后的赢家。
瞧瞧长安城如今的变化,听姑姑说吕后还打算进行六部考试,她管这个叫科举。
由如今的六部尚书拟出考题,从乡县开始考,不看门庭,不分男女老少。
也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成,听说朝堂上反对的人挺多,但莫雪鸢挺希望能成功的,这样的话,说不准他们莫家也能改换门庭,再也不用与人为奴。
莫雪鸢天南海北的想着,直到聂慎儿让一个侍女带她去明月阁休整,她才回过神,恭敬地给吕禄和聂慎儿行了礼后便跟着那侍女一同出了主院。
莫雪鸢走后,吕禄一把搂住聂慎儿道:“怎么想着把姑姑从前派去代国的细作带回家?”
聂慎儿闻言也不惊讶于吕禄能认出莫雪鸢,毕竟吕禄如今暗地里的势力发展的极大:“代国的周将军对此女用情至深,周亚夫此人,说不准咱们能拉拢到手。”
吕禄点了点 头:“如今姑母越发防备着我了,我看她估计是想把吕广扶起来对付我。”
聂慎儿闻言嗤笑一声道:“我知道她的打算,等收拾完旧臣和诸藩王,扶持几个新人把我们这帮人给收拾了,她的皇位就牢不可破了!”
“倒是好主意,只可惜她太看轻了夫人,我的夫人可不是任由她算计的蠢才,对吧?”吕禄搂着聂慎儿在她耳边道。
聂慎儿愉悦地笑了笑,骄矜地点了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