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抬眸看着那人，一身藏蓝暗花贴里暗红地斗牛圆领袍，里面的白衬衫也没有脱去，在脖子那儿梗着，倒像是立领的中衣。
不过局长到底还是对东方的衣服接触不多，穿的歪歪扭扭的，那腰带更是歪斜得厉害。也有可能是局长的腰太细，挂不住（笑）。
杜若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来到局长身边。局长还在打量着自己这一身，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屋里有镜子，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穿的怎么样。只是觉得有点别扭。
杜若抬手钩住局长的衣领，突然的动作让局长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劲很大。杜若嗔怪道：“局长好生过分，我只不过是看您的衣领没有弄好，想要帮帮您罢了。您这般用劲，我这常年用来写字的手，怕不是要折了。”
嘴上说着怎么怎么疼，脸上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局长狐疑地松开手，盯着杜若的手，放任她继续在自己的脖子边游走。
杜若的动作轻的很，可是又慢的很，只是整理一个领子，却用了不短的时间，局长的耐心就要告罄，她又下一秒就把手给收了回来，抚平局长肩头的衣服，后退半步，道一声：“好了。”
局长摸摸自己的领口，她确实觉得舒服多了，也不知道是哪儿没穿好，没有镜子的房间就是麻烦。见杜若还要上前，局长后退一步，目光四处打量无果，只能主动询问：“这房间里没有镜子？”
杜若笑了，葱白的手指抵着下颌，等了几秒，像是欣赏够了局长的神情后，这才回答：“这屋里是专门用来存放衣服供我研究的，没有必要穿在身上，自然不需要镜子来辅助观察，不过——”
她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局长的手腕，往上带了带，微微眯着的眸子睁开，翠色的瞳眸中倒映着局长的身影，那熟悉的狡黠嗓音此刻有些低沉郑重：“不过，局长可以把我当作镜子。”
局长刚刚还有点怔愣的脸瞬间面无表情，一把扯回自己的手腕，无语地看着杜若：“你是在管理局待两天被麦昆和肖恩传染了吗？”
局长想起之前杜若在管理局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麦昆和肖恩两大油王的较量，心想该不会是那时候被她们给影响了吧？怎么来管理局一趟，好的不学尽是学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就那种油言油语，和杜若学者的身份也不搭啊。
“讲真的，油腻情话不适合你。你逗人的时候都比刚刚有魅力。”
杜若的表情微不可察地一僵，像是毫不在意地收回手，轻笑两声，手指隔空在局长的额头上点点：“局长大人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看到你身上不对的地方，及时帮你改过来，就像刚刚那样。”
杜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又眯上了，上半身微微前倾，绝美的脸庞凑近局长，头向一侧歪来，在局长的耳畔轻声说道：“还是说局长大人认为，我刚刚那是说给您的情话？”
狐狸的尾音像是带着钩子一样上扬，良好的观察力让她发现局长的耳廓又红了，于是立马打趣起来：“呀~局长这是害羞了吗？”不待局长恼羞成怒，她就退开两步，绕着局长观察两圈，又指出局长身上几处穿戴问题。
这般举动让局长刚刚想说的话憋在口中，一时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说杜若想要占自己便宜，可人家确实为自己指出来了穿着问题，而且刚刚还一直在逗自己，现在表现的又正直的很，这也让局长不好说什么。
杜若指出几处小问题后，贴靠在局长的一侧，将手指搭在局长的腰带上，笑着调侃：“可真是纤纤楚宫腰，这腰封居然在局长的身上松松垮垮的。这可不行，搁那时候可是有失礼仪的行为。局长，不若我来帮你重新配好？”
杜若的笑这次没有带上之前的那种一肚子坏水的样子，局长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在刚刚说完后就收回了手，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又听她提到什么礼仪啊，人文啊，还原啊，便点头同意了。
杜若走到局长面前，伸手放在局长的腰上。明明衣服的料子不薄，局长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杜若的手指在自己腰上滑动的感觉，有点痒。可杜若一本正经，全神贯注地在帮自己弄腰带，要是此刻开口，怕是有点不好。
算了，整理个腰带应该用不了多久，局长就乖巧地站在那里当个木头人，任由杜若摆布。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转身就转身，听话的很。
杜若全程也是一直在帮忙佩戴各种装饰品，动作专业，神情认真。局长的余光打量着她，全神贯注的杜若眼睛并没有像大部分时候那样是眯着的，而是睁开，翠色的眸子一直凝望着局长的身上，随着一件件的配饰滑动。
局长突然发现，专注时候的杜若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好了。”杜若退开身，唤回了局长的神智。局长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于是杜若拉着她去了另一间屋。
出门左转，隔壁就有一面更衣镜。局长看见自己，宽袍大袖，红艳艳的，头发还披散着，和身上那工整的衣衫倒是有点不搭。
“觉得怎么样？”杜若靠在门边，笑容和煦，瞧着局长对着镜子调整着身姿，有点好笑地开口询问。
“衣服挺不错，就是这头发不太搭。”局长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属于是那种能说出来好看不好看的，但是你一问具体的原因，或者是让她描述一下，那就只能讲到一点简单的。像是衣服的制式、设计、料子等方面的评析，她是说不出来什么的。
在管理局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花园的几位问自己衣服或者什么东西怎么样，局长的理由一般都是“衬你”、“看起来和你很搭”、“觉得很符合你的气质”......这类的话虽然有点假大空，但是每次都能很好地满足禁闭者的小心思。
可是现在在杜若这吧......
“怎么，堂堂mbcc的局长，面对一件衣服竟然说不出它好在哪儿么？一直听闻管理局内有各行各业的名家能手，便是从事服饰和时尚的人就有好几位大家，局长经常和她们打交道，竟没有学来一点？”
局长有点无奈，她知道这是杜若又在故意为难自己了，于是只能摊摊手，耸耸肩：“没办法，我只是一个俗人，只能说得出好与不好，具体好在哪，你这可就难住我了。”说到这，局长的嘴角翘起，目光和杜若对上：“或许饱读诗书，博览群籍的杜若大学者可以同我说说这件衣服好在哪。”
局长没有放弃试探的心思。她还记得之前选中这件衣服时，杜若那奇怪的反应。虽然自己选其他衣服杜若肯能也会笑自己，但像是那般控制不住的，只能说这件衣服的特别之处应该不同寻常。
杜若是谁？那可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了，就是聊斋里的狐狸精走出来，都得被她给戏耍一番。她自然是察觉到局长话里的试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顾左右而言其他，好像说了一大堆关于这件衣服的事情，实际上一直没有说到局长想要知道的点上。
什么这件衣服的料子多么多么名贵啊，刺绣的是什么派别的绣法啊，样式是哪个朝代的啊，很受现在年轻人欢迎啊......局长耐着性子听着，虽然一直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可不得不说杜若是真的博闻强记，讲起典故来也是妙趣横生，一点也没有因为是古代的东西而带着一股老学究的气息。
所以，局长直到被按到椅子上，也没能知道这件衣服的特别之处在哪。
“既然要装扮，那自然是要试完全套的。刚刚局长就在头发吧，披头散发和我东洲文化不相符。不论是东洲还是种花，我们都讲究衣冠之礼。‘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这句话讲的就是穿衣要周正。”
杜若拿起一柄木梳，从上到下替局长缓缓梳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木梳的齿子摩擦着头皮，杜若的手法很轻，一下一下，就像按摩一样，局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点紧张的心情渐渐舒缓开来。室内一片宁静，只有浅淡的呼吸交集，与细密的摩擦构成了舒适的白噪音。
镜子里，杜若站在红妆女子的身后，专注地替她梳着头，渐渐的，一股安逸的困倦涌上心头，局长的双眸慢慢阖上......
察觉到手下的脑袋突然低下去，杜若先是一愣，而后便看到了垂首酣然入睡的局长。她手中梳头的动作没有立刻停下，而是慢慢地减轻动作，逐渐停下。杜若取出常用的青铜鸟型香炉，点上助眠的香料，青烟袅袅之中，局长的呼吸变得更加和缓，神情也愈发放松。杜若把局长抱起，放在了小榻上。
局长的长相属于是柔弱偏东方的样貌，和狄斯城里那些五官立体的西方人长相很是不同。不过狄斯是个有名的移民城邦，里面各个城邦的人种混在一起，产生了独特的新城文化。
杜若的手指浮在局长的脸上，隔着虚空描摹她的轮廓，翡翠的眸子此刻如同墨玉，幽深又带着神秘的暗潮，她的手向下滑，停在了局长的脖颈上，食指的指尖在白嫩脆弱的皮肤上轻点，杜若后退了两步，整体打量了一番局长的装扮，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杜若的眸子落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局长许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没有突发事件，没有公文积压，没有夺命连环call，她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我在哪而是抽了抽鼻子。
什么味道这么香？
局长的脑子还迷迷瞪瞪的，没有完全清醒。过度的睡眠让她此刻还有点晕乎，好像怎么都睡不够一样。脑子还在开机，身体已经诚实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闪避开所有的障碍物，成功来到客厅，然后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桌前。
客厅此刻空无一人，四周看起来也是一片黑暗，只有桌上的一盏昏黄的灯光和窗缝渗出的月色让人能勉强看清周围的情况。
局长在黑暗中眨巴着眼，坐下的那一刻她就彻底清醒过来了。她起身，长袍让她活动起来有点不习惯，好在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困扰。局长推开屋门，木制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月色入户，皎皎如莹。
清凉的晚风拂过局长的脸庞，局长就随着风送来的香气，看见了那独倚高枝，白发飞舞的人影。月色下，她闻声回首，半张脸被皎洁的月光浸润，翠色的眸子睁开，不言不语，美若谪仙。
杜若坐在枝头，对着局长的方向伸出手，浅笑盈盈，好似邀约。局长下意识迈开步伐，来到树下。
此刻，
枝头白发谪仙人，树下红袍俏郎君。
仙人青烟伴月色，郎君新服挂旧情。
谪仙般的杜若从枝头起身，竟就那般毫无防护地立在脆弱的枝杈上，垂首对着局长浅笑。局长心头一乱，慌张地张开胳膊想要接住那跳下来的人，却忘了自己的身板儿压根扛不住这么大的冲击。
“嘭咚——！”
“哎呦！”
“扑哧——”
局长被杜若跳下来的冲击力撞得站立不稳，又不太适应东方的长袍，一下摔倒在地，脑袋结结实实地和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杜若本身就是禁闭者，还有局长这么个人肉垫子在，所以也没什么事，甚至还能伏在局长身上，饶有兴致地欣赏局长龇牙咧嘴的表情。
局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抽抽着凉气，好不容易缓了一点，局长那因为疼痛而迟缓的神经终于恢复了——她终于感受到杜若一直压在自己身上没有起来。
“怎么，大学者这是真的把我给当成人肉垫子了？还是起来吧，我的身体可禁不住你这样折腾。”
杜若闻言，眼神变得诡异起来，不但没有起身，甚至还贴上来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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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脑子乱得很，写两章番外松快松快。主线那边后面一堆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我就是一个智商一般的卑微社畜，实在是搞不来那么高级的东西（所以当初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大的坑），最近在看一些权谋文，希望能让自己的脑子变得灵光一点。不想看番外只想看主线的朋友可以囤几天再看哦~
讲个悲伤的故事，亲妈还是亲妈，看我早上睡到八点多，立刻就教育起来：不能浪费生命，要好好学习，哪怕工作了也要学习，要早起背书，多考点证提高竞争力......晚上下班那么晚，白天还不准我睡懒觉，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