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焦娘子都在忙着招工的事,这让在家找不到她,也找不到女儿的夏教授更加生气了。
“一个个如今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她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丢的不还是我的面子?”
“老爷,夫人只怕是因为您将管家权交给我而生气,厌恶我,这才会出去做生意。
妾身听说那作坊不止招女子,还招一些身材魁梧的男子,这,只怕不好吧?”
“反了天了她,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她有什么资格讨厌你。
你这么乖巧,体贴又善解人意,家里也被你管理得比以前还要好,她有什么脸出去。
我看就是她自己有了野心,不甘心困在家里,想让我在全府城丢脸。
对了,意儿去了哪里,怎么不见她,难道那贱妇还带着孩子去抛头露面?”
“妾身也不知啊,今早妾身看大小姐早早就带着丫鬟出门,妾身想要问问她,可是她,她,呜呜呜。”
妾室这么一哭,夏教授心都软了,着急地哄她。
“老爷,今日姨娘问大小姐要去哪,大小姐说姨娘就是个妾室,没资格管她的事。”
丫鬟这时候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将姨娘没说的话说完。
“放肆,这可是她的庶母,她竟然不分尊卑,肯定都是她娘教的,一个孩子都这么胆大,以后会成什么样!
她回来了没有,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育她,来日还这么口无遮拦得罪了人可怎么办?”
夏教授正在说着,下人禀报大小姐回来了。
意儿正在丫鬟的陪同下走进来,就看到盛怒的老爹和委屈的姨娘,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住了。
她平日里是很害怕爹的,不过想到夫子说了做子女的要孝顺父母,她还是怯怯地上前打招呼。
“爹,姨娘。”
“你还有没有尊卑,见着我们就摆脸色,装模作样的,怎么,你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夏教授见着她这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她当着自己怯懦,背地里对着庶母却盛气凌人的样,忍不住要训斥。
“哇哇哇。”平时爹虽然不待见她,却从没有这么严厉骂过她,今日见着他的样子,一下子被吓着了,哭了起来。
“你这几日都跑去哪里疯玩了,大白天的不着家,都快天黑了才回来!”
“爹,呜呜,我去读书了,我去和冉。”
意儿的话还没说完,夏教授又训斥起来。
“读书,你连撒谎都不会撒,那读书都是男子的事,你出去玩不承认错误,还敢说自己去读书。
满口谎言,你娘怎么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给我跪下,没有我的许可不准起来!”
“老爷,大小姐真是去读书了,是同知大人家的小姐让她去的。”
丫鬟见势不妙,也赶紧解释,今日夫人还没回来,只怕是作坊那边事情太忙了,而老爷听了姨娘的谗言,只怕真要惩罚大小姐。
“老爷,这同知大人家的小姐怎么忽然请咱们大小姐去读书了,我看只怕是真的,还是让大小姐起来吧。”
妾室在一旁真诚地劝着。
“读书,既然是正事她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问她一句她还顶嘴。
我看这读书之言是假,去玩才是真,你给我好好跪着,不准起来,好好反思自己的问题!”
眼见丫鬟要拉女儿起来,夏教授又呵斥了一句。
意儿想要解释自己没有顶嘴过,正好这时回家了的焦娘子看到自己相公和妾室欺压女儿的一幕。
“夏农,你又作什么妖,意儿这是做错了何事,竟然让她一个小小的孩子跪着。
这天气还没完全热起来,要是伤到了她的膝盖可怎么办!意儿,快起来。”
说着就把自己女儿拉了起来,给她揉膝盖,见着女儿脸上的泪珠,焦娘子只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
“夫人,老爷不是故意的,她是在管教大小姐。”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配在这里说话?”
盛怒中的焦娘子一看她在这,心知这次只怕就是她在从中挑拨离间。
当下也不客气,咣咣两耳光扇在妾室的脸上,所有人都被她这一手给打得措手不及。
“啊,老爷,妾身的脸好痛。”
这一句娇媚地哭喊,让夏教授和一众下人回过了神,夫人怎么突然变了。
以前不管老爷和夫人吵得多么严重,她都不会打妾室或下人的。
“焦盼弟,你这是做什么,你太让我失望了,明明是意儿撒谎和顶撞庶母在先。
我惩罚她,娇娇还劝我,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
“我呸,我焦盼弟可真是看走眼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不仅恶心,还恶毒,意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你这个当爹的不知道难道我当娘的不知道?
你说她撒谎顶嘴,这会是她做得出来的,还庶母,我告诉你,这辈子意儿只有我一个母亲,别的女人休想担着她什么庶母的名!”
“娘,意儿没有说谎,意儿真是去读书了,意儿也没有顶嘴,意儿今早就告诉姨娘我去读书了。”
意儿小手揉着通红的眼睛解释,又紧紧靠着焦娘子。
“好好好,这个家我和意儿都待不下去了,夏农,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我要和离,从此我们两人桥归桥,路归路,意儿是我的女儿,我也会带着。
你愿意管教孩子,去管你那帮子庶子庶女,老娘给你们腾地方,秋菊,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走!”
焦娘子这个想法其实早就在心里过了很多遍,只是如今才痛下决心。
她担心自己在外面忙碌的时候自己的女儿哪天被这些人害了都不知道。
她也心累了,不愿意和他牵扯下去,她还有正事要做。
“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情?”夏农还以为她是要以这一套威胁,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继续说道。
“你离开了能去哪,去你那商户爹家里?
你可别忘了,当初你爹求着让我娶你进门的样子,你若是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回来!”
“哼,我便是上街要饭,都不会回来求你。
当初我爹和我拿了那么多银两支持你读书,如今你做了官就翻脸不认人。
妾室纳了一个还不够,还要伤害我唯一的女儿。
我告诉你,没门,你就算跪在我家门口求我我都不会再回来。
明日我会请人写了和离书,咱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她也跟着进屋收拾东西,从前总觉得不甘心,不愿意承认自己看走眼,她一直梗着脖子和他吵闹。
如今,她连吵闹的想法都消散了,除了能带走的东西,其他的她都不要了,她干脆利落带着女儿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