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支支吾吾的道:“张俊同志,这个事情怪我,是我得罪了柳总。”
张俊本来憋了一肚子火,听说是李向东犯的错,倒是不便发怒,沉着的问道:“书记,怎么回事?”
李向东尴尬的道:“张俊同志,我陪同柳总视察临革厂,本来一切都正常,她态度也好好的。我多嘴问了一句,问她的公司品牌叫什么,规模有多大。这也很正常嘛,难道我问一声还不行了吗?”
张俊喔喔两声,听他继续说下去。
李向东接着说道:“柳总回答我,说她的公司刚刚成立,还谈不上什么规模。于是我又问,那你们每个季度能给我们多少代工订单?柳总说她的公司,现在还处于创业阶段,前期的订单不会太多,还要求我们先生产一批样品给她。我又问,生产样品怎么算价钱?肯定不能按照普通代工价格计价。我就说了这么几句话,柳总就生气了!”
张俊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猜测柳思晴生气的原因,沉吟道:“书记,柳总在哪里?”
李向东苦笑连连,道:“柳总生气走了,应该是往省城去了吧?我打她电话,她也不接。张俊同志,我也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她。我说的都是很正常的话啊!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你说这些商人,脾气也太大了一些吧?”
张俊心想,你也不想想,这柳思晴是什么样的人物。
人家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哪里受到过什么委屈和质疑?
或许李向东的话,说的并没有什么毛病,但张俊可以想象,李向东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语气、神态,多半有些摆官架子,肯定让柳思晴产生了误会。
要知道柳思晴是个很骄傲的人,她可能听出来,李向东的话里面,有瞧不起她、看不起她公司的意思,所以生气,拂袖离场。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最难做到的是两个字“色难。”
色难,也是千古孝道当中最难做到的。
色难是一个形容词,出自《论语》,意思是对父母和颜悦色是最难的。多指对待父母要真心实意,不能只做表面文章。
同样的道理,在招商引资过程中,在和投资人打交道时,官员也应该摒弃官本位的思想,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不能摆谱。否则很容易让人误会你看不起人。
想明白此节,张俊便说道:
“书记,我先联系一下柳总。”
说完,张俊便挂断了电话。
他拨打柳思晴的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张俊看看时间,心想柳思晴还住在喜来登大酒店,就算她回来省城,肯定也要先回一趟酒店房间,不如去那边等她好了。
他开着车,来到喜来登大酒店,先到前台询问,柳思晴有没有退房。
得知柳思晴还没有退房,张俊便来到柳思晴的房间外面,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张俊估计,柳思晴还没有回来,便下楼来,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着蹲守。
等了约摸半个小时,柳思晴和她的秘书走进大堂。
张俊立马起身,迎上前去,笑吟吟的道:“柳总好啊!”
柳思晴白了他一眼,轻轻的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电梯间。
张俊跟在旁边,笑道:“柳思,李书记打了电话给我,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气了吧?”
柳思晴端庄的站立,目不斜视,高傲得像只优雅的小天鹅。
她轻启朱唇,淡淡的道:“张市长,你言重了!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大领导,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敢生你们的气?”
张俊察言观色,知道对方的确是在生气,笑道:“柳总,你这么说,当真是让我无地自容。这事怪我,我千里迢迢把你请了过来,却没能陪你去临溪市考察。李书记他们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言语之间,多有得罪。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了。”
柳思晴见张俊态度端正,诚意满满,语气稍微一缓,道:“不关你的事!”
这时电梯来了,张俊伸手接住电梯门,请她俩先进去,然后跟了进去,按下楼层键,道:“柳总,咱们之间的合作,还得继续谈吧?”
柳思晴微带傲娇的道:“我们公司初创,不过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你们临革厂财大气粗,你们临溪市更是厉害得不得了,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小订单?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张俊不由得暗自好笑,这个柳思晴,看着精明干练的模样,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小女孩,可能跟她刚刚毕业踏入社会没多久有关系吧!
跟夏羽婷比起来,柳思晴的思想和行为,明显稚嫩得多!
夏羽婷为人处世,圆滑世故,从不轻易发脾气。
光是这一点,柳思晴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张俊虽然从政,但接触的商人也很多,在他看来,越能控制脾气和情绪的商人,越能赚到钱。
他认识的那些大老板,像港商吴德林、羽婷公司的创始人夏万年,这些人都很会控制情绪。
当然了,张俊不可能指责柳思晴的不是,只能哄着对方,笑道:“别人不知道柳总的实力,我还不清楚吗?我是临溪市长,我能做临革厂的主。我愿意和柳总合作,这不就行了吗?”
说话间,来到酒店房间。
柳思晴吩咐秘书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南方省。
张俊极力挽留,道:“柳总,我们之前已经谈妥了合作,临革厂的资质和实力,你也是满意的。总不能因为某人一句话就毁约吧?”
柳思晴去意已决,道:“我不会跟瞧不起我们的人谈合作!张市长,你人很好,但我觉得,你们临溪市的营商环境还有待加强。我家里有事,我得先回家去了。至于合作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吧!”
张俊微微蹙眉,知道难以挽回,便道:“好吧,柳总,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次的投资没有谈成功,我很遗憾。没能留住柳总的投资,是我们临溪市的损失。我希望将来有机会,柳总能再次莅临我们临溪考察,我一定亲自陪同柳总。”
他掏出一万块钱,放在桌面上,道:“这钱是报销柳总此行花销的。”
柳思晴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张俊如此大方,心顿时就软了下来,说道:“我来考察投资,当然是我自己出钱。这钱我不能收!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