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有山,北院有湖。
放三年前的话,这两个地方都是野战区,遍地都是制服雨伞什么的,后来这里出了好几起事故,一个吊在树上,两个沉入湖底,也算是给这里留了一个校园传说。
后来学校有钱了,就把两个地方重新捯饬捯饬,原本是打算作为景点,又或者是给学农科的学生们种种花、栽栽树、养养鱼,结果捯饬好之后,又成了谈情说爱的圣地。
鉴于人多,敢光天化日进行搏斗的还是少数,只是到了晚上,那可就说不定了。
小路蜿蜒,一盏盏路灯洒下昏黄的光,藏在阴影里的长椅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旖旎之声。
程北宁是第一次来,结果还是晚上。
她身姿高挑,腿又长,一步跨出去之后,总会给人一种踩在心尖上的感觉。
只是此时的她气场有些冷,每一步跨出都像是要踩死谁似得。
昨晚气过了头,把陆忍甲狠狠修理了一顿,之后也没理他,还将他晾在了外头。
直到今天下午的时候,才知道他断了一条胳膊。
一步一个脚印,走得不快不慢,但程北宁心里憋得慌,又气得紧。
又不是不让他进来,昨晚明明留了门,还给他做了吃的,准备了战袍,就等他回家欺负自己。
结果呢!胳膊断了也不说!哑巴了?连吭一声都不愿意?
气是真的气,程北宁就想不明白一点,为什么别的女人可以作,我就不可以?
她自认自己没做错,更觉得他是小题大做,把事情搞得更加麻烦。
一个拖鞋而已,至于嘛?!
昨晚一个人跑医院就算了,还不住院,不住院就算了,还不回家,不回家就算了,今天居然还跑去给唐晓晓打杂,打杂就算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程北宁长长吸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吸的进去,吐出来就是不畅快,无意识的挥了一下手,身旁一棵才三岁不到的小树苗应声倒地。
越想越气,我哪里错了嘛!
又走了一段距离,她忽得站定,听到前方的长椅上哼哼唧唧的,在黑暗里看了一会儿,这才走了上去。
一对小情侣正亲得难舍难分,也没注意此时的面前站了一个人,等到那个男生察觉到怀里的小妮子软趴趴的,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舌头。
只是他一睁眼,就看到背光处一张冷冰冰的脸,顿时吓得大叫一声,“窝草!”可紧接着,他看清了是谁,又立马收了声音。
“程北宁?”男生非常疑惑的喊了一声。
“你们继续,我就看看。”程北宁抿了抿唇,伸手捏住那个女生的下巴,挑起来看了一眼,“你眼光挺不错的。”
说完,她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她绷着脸,心情复杂,瞧瞧人家,亲得那叫一个舍生忘死,也没见你教教我,老娘也是女人好不好。
“程北宁!你就是个泼妇!”
忽得,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程北宁回头看去,昏黄的灯光下,沈多鱼穿梭在明暗之间,没一会儿,就到了眼前。
低头,看着面前柔柔弱弱的南方姑娘,程北宁心底里更加烦躁。
“你知不知道,他马上就要进行考试了,你打断他的手,他还怎么考!”沈多鱼稍稍抬头,与程北宁对视,丝毫没有惧怕她的意思。
“他需要考吗?”程北宁冷笑一声,“沈多鱼,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
“那你就继续作,作没了我正好看笑话。”
程北宁挑了下眉,忽然就笑了起来,“心机婊,不打算装了吗?”
瞧见沈多鱼靠近自己,手臂抬起又落下,似乎是想打自己,程北宁笑得更加得意。
“来,我站着不动,你打一下试试,只要你敢碰我,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就全给抖落出来。”
“我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江南小区,那些混混不正是你明里暗里引回去的吗,你一清二楚老妈子是个什么嘴脸,但你还是借了高利贷。陆惜石又是个什么货色,沈仟仟都知道,你难道不知道?事情多了去了,只可惜你不争气啊。”
“你胡说!”
程北宁呵呵一笑,“看来是真的没有失忆,你就继续装吧,装可怜,装柔弱,看他会不会对你动心,哦,对了,当时你抱着他的时候,是不是很得意啊。只不过没想到吧,站在门口看我们亲昵的时候,心里又是什么滋味?是难过还是心酸?还是想吃了我?毕竟在半个月之前,你还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程北宁说完,悄悄退后了一步,她可不想真被沈多鱼扇上一巴掌,毕竟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见她眸光闪动,眼底藏着看不懂的情绪,程北宁没忍住又悄悄退后了一步。
忽得,她看见那张藏在光影之下的朦胧面庞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原来你是嫉妒啊,真好,这样我就高兴了。”
“我嫉妒你?”
“你不嫉妒吗?也对,你瞧瞧你自己,哪有个女人的样子,又怎么会知道女人一撒娇,男人累断腰的感觉。更不会知道女人稍微低头示弱,男人就跟中了邪似的往身上扑……”
这话一出,就像是戳了程北宁的肺管子,顿时气炸了。
尤其是昨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正因为熟悉,熟悉到连示弱撒娇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着急,可着急有什么用!只能在心里呐喊,你倒是告诉我啊!我该怎么办!
可此时的她,知道气是没用了的,只能硬着头皮露出笑脸。
“他那种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撒个娇示个弱就能拿捏的吗?不,不是的,他需要的是管,不管就飘了。更何况一个独立的女人和一个整天给他找麻烦的女人,他知道怎么选。”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来了底气。
“我故意站在校门口等着他来,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我明明可以处理掉家里的东西,却偏偏不这么做,你又以为是为了什么?吃一吃醋,搞一搞心态,这叫情趣。你是装,装得连自己都信了,我只是作,但我作得有分寸,”
程北宁越说越得意,想起那本《爱他就去奴役他》,果然没错,这种有本事的男人若不是拴住,稍微不注意,那些浪蹄子就跟苍蝇闻到了臭鸡蛋,还不得使劲往上扑。
用真心换真心?放屁!不如用速度换声……
程北宁咳嗽一声,“你要装就去他的面前装,别搁这恶心我,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揭穿你,至于以后他若是知道了,也跟我没有关系,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还有,你以为你是对的,可你怎么还把他弄丢了?”最后程北宁实在没忍住,直呼其名,“柳如烟,你现在成了真正的人,已经如愿了不是吗?那么是不是该放手,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沈多鱼面无表情,眼看她要走,突然说了一句,“程北宁,你真可怜,竟然要以这种方式证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