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了半个多月,清晨,男孩一如既往的率先跑出家门,却忽然发觉好似有哪里不大一样。
“姐姐!姐姐!”男孩惊慌的喊道。
“又怎么了小宝?”木槿颇为无奈的出门查看。
“那个人!那个人他倒下去了!”
“什么?!”
木槿随之望去,跟着顿时一惊,原本矗立在那里的男人此刻正面朝下趴在雪地里,整个人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她急忙跑过去,费力的将人翻了个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姐姐,他不会……死了吧!”
“没死,还有气。”
“那我们……”
“救人要紧,搭把手,咱俩先把他弄屋里去。”
“哦。”
姐弟俩一人拽着一条腿,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男人拖进屋里,并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紧接着木槿又给镇里的卫生所打了个电话叫大夫过来。
“姐姐,你说如果他是个坏人怎么办?如果他突然醒过来咱俩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吧……如果他真的是个坏人,咱俩怕是早就危险了。”
男孩闻言灵机一动,继而找到家里的扫把抱在怀里,满脸警惕的蹲守在床边,顺手再递给木槿一把拖布。
(ー_ー)!“小宝,你这是在干什么?”
(? ??_??)?“当然是做防卫,如果他是坏人并且突然醒过来,那我就能立刻用扫把砸晕他,防止咱们俩碰上危险。唉……姐姐你太天真了,这个家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呀。”
“好好好,那就拜托你保护好姐姐喽。”
“放心吧,都交给我了!”
趁着大夫还没来这段时间,木槿用热水浸湿毛巾给床上昏迷的男人擦了擦脸,待看清男人的真容后不禁令她诧异了下。
之前见这人满头白发,背影沧桑,她一直以为这人至少有五六十岁了,没想到他竟意外的年轻,而且还……长的挺帅。
大概过去了二十分钟,大夫背着药箱步履蹒跚的进了屋。
“病人在哪呢?”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
大夫取出随身携带的设备给男人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可随着检查的进行他的面色却愈发古怪,直至震惊。
“大夫,这个人不会马上就要死了吧?”
“那倒不是……按你们描述这个人此前半个多月都滴水未进滴米未沾是吗?”
“是的。”
“嘶……!怪哉,怪哉啊。老夫行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强壮之人,即使半个多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只是稍微虚弱了点,他什么病都没有,估计再过一会自己就醒了。”
……
姐弟俩将老大夫送走了,老大夫本不打算收钱,但木槿还是坚持付了诊金,而大夫刚走,床上的男人便睁开了眼睛并坐起身来。
“这位先生?你还好吗?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家在哪里?”木槿试探着问道。
男人垂着头,呆呆的没啥反应。
“你是不是坏人?是的话就点下头。”男孩用扫把头指着男人逼问道,只不过语气似乎有点底气不足。
木槿推开扫把,朝男人友好的笑了笑。
“你之前昏倒在了雪地里,所以我们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回了家,你……”
男人抬眼扫了扫面前的一大一小,认出他们正是经营花店的那对姐弟,于是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了声:“谢谢。”
“你竟然会说话?!”
木槿顿时惊讶的捂住嘴巴。
“我……会说话很奇怪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之前从来没见你说过话,就以为你是个哑巴,抱歉。”
“在下……无殇,还没请教姑娘姓名。”
“我叫木槿。”
“我叫木小宝!”
“好的,我记下了,今日多有麻烦,还请见谅。”
说罢,无殇起身下床,缓缓朝外面走去。
木槿犹豫了下,端起杯水叫住了他。
“先生留步,外面天冷,至少喝口热水再走吧。”
无殇垂眸望着木槿手里的水杯,水面上氤氲着热气,他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空荡荡的胃里暖洋洋的。
“谢谢……”
无殇走出花店,见院子里堆了不少积雪便顺手帮他们清理一番,接着又再次回到了那个位置站定。姐弟俩透过窗子看见他的所作所为,满腹疑惑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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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成不变的日子不断重复,转眼临近年关,清冷的小镇逐渐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待新年的夜晚降临,在孩子们的欢笑当中,无数道烟火挣脱束缚飞上天际,绽放出璀璨的光彩,恍若群星闪耀,只可惜这一切都与那孤独的人毫不相干。
不远处传来脚踩在雪地上的沙沙声,无殇转头看去,一名少女逆光行来,昏黄的灯光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令无殇陷入片刻失神。
“嫣朵拉……”
“无殇先生?”
“啊,是木槿啊,有什么事吗?直接叫我名字便好。”
双方虽然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甚少有所交流,不知木槿忽然来找他所为何故,难不成是遇到困难了吗。
木槿神秘兮兮的从背后端出来一盆热气腾腾的东西,无殇定睛一看。
“这是……饺子?”
“无殇你竟然认得饺子?我还以为外乡人都不知道这东西呢。”
“小时候母亲给我包过饺子,尚且还存有些许记忆。”
“原来如此,在我们这里啊饺子可是种广为流传的美食呢,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至少要吃顿饺子,象征阖家团圆。”
“哦……这难道是给我的吗?”
“当然,快趁热吧。”
“谢谢你的好意,不必……”
“收下吧,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凡事讲究入乡随俗,相逢即是有缘,就当作一起过个年如何。”
无殇被说动了,最终收下了木槿的好意,顶着木槿期待的目光,他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木槿忙问道。
“很好吃。”
木槿随之露出得意的笑容。
“无殇,你一直站在这里是在等人吗?”
“大概是的……”
“真的能等得到吗?”
“我不知道……”
久久之后,木槿叹了口气。
“无殇,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所以也无法理解你的举动,怎么说呢,在我看来与其说你这是在等人,倒更像是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惩罚自己,折磨自己。”
“惩罚自己……”
无殇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恍然间萌生出一股被人堪破本质的羞耻感,如果不是木槿无意间的提醒,他可能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抱歉,我说的话可能有点重,但人活着总该向前看嘛,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得以重拾人生前进的方向。”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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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回到家蹲在火炉前烤了烤手,一抬头正对上弟弟审视的目光。
“姐姐,你干嘛要给那个人送饺子啊,难不成你……看上他了!想让他做我姐夫!”
“胡说什么呢,小小年纪净会胡思乱想。”木槿好笑的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姐姐就是见他始终自己一个人,怪孤独、怪可怜的。”
“哼,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你可怜他那谁来可怜我们啊?”
“臭弟弟敢教训我!吃你的饺子去吧,又没缺了你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