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安一双水亮的眼睛,移不开视线,一直注视白境嶔。
她看着白境嶔转走来,看见那一双猩红的眼睛逐渐淡去,换上失神魅惑的眼神。
似在刻意掩饰心底的狂虐。
那声“安安!没事了!”
一句话胜过无数安慰,让她心底升起强大的安全感。
她一瞬间全身心扑在了白境嶔身上,从未有过的情感。
正在她沉浸之时,她发现白境嶔的伤口流血了,殷红的一道。
她马上去搀扶白境嶔……
傍晚,大家都在休息。
白境嶔独自一人在昏暗的密林里,撕扯狼皮。
余安安醒来,见到白境嶔身边已经堆叠小山那么高的狼皮,便凑近。
“白世子,我陪你去溪边洗狼皮。”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抱着一堆狼皮,来到溪水边。
她对白境嶔道:“把狼皮贴在木头雨棚上,我们就不怕下雨了。”
“主要是你的伤口,千万不要沾水,我担心你的伤口腐坏。”
白境嶔唇角不自觉勾起,“伤口腐坏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那时还小,不懂娘亲为何不顾我的疼痛,后来才明白,冷血的意味。”
他边说边把狼皮放在溪水里浸洗,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
这种被娘亲忽视却不闹不怒,还怡然自得的模样,着实让余安安足足吸下一大口寒气。
白境嶔有内在伤痛。
内在伤痛程度不同,压抑的人格强大程度不同。
生母带来的伤害,最为致命。
还真看不出来,好似身居高位,人人惧怕的白境嶔,心里这么伤,说话时的样子却好似孤独小岛,一副孤苦伶仃的模样。
她心里莫名的疼,隐隐的那种疼。
尤其,一看到白境嶔惨白的脸色,深邃孤独的侧影。
她心底的疼愈加浓。
她边洗狼皮,边安慰道:“溪水澄明,水流湍急,算是在这里看看风景,散散心了。”
远处,几只野兔跑过,非常欢脱。
她指着野兔道:“我们应该像野兔那样欢乐!”
他们洗好狼皮,甩了甩手,把狼皮拿了回来,贴在木头雨棚的正上方。
赵先和领着余小苗来帮忙。
四人都累了,坐进雨棚里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余安安有灵泉水加持,睡一会儿就睡饱了,再睁眼时,西边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云正在缓缓向这边飘。
她扶住下巴寻思了一下,白境嶔伤口还没有好,再加上刚才杀山贼动了内力,最好留下来休息,不能着急赶路。
想来前面那些被山贼劫道的恶人们也走不出去很远。
待大雨过后,再追,也来得及。
她看着白境嶔酣睡的样子,从空间掏出一条破旧的毯子,盖在了他身上,顺便把小弟一块盖住了。
密林里下午的风,还是有些凉。
灭掉的篝火,已经不再暖了,只剩下黑乎乎的木炭。
她快速拾来一些木块,再次升起篝火,保证白世子不会着凉。
走出雨棚之后,她感觉凉风习习,只能从包裹里取出干净的锦布衣服,披在了脏兮兮的衣服外面。
忽然,感觉脚下有绳子缠住一样。
荒野密林,哪里来的绳子?!
分明是一条小花蛇。
小花蛇已经缠住了她的脚踝,正张开獠牙,奔着她的脚踝咬了过来。
这小花蛇能咬她,也能咬世子。
她快速捏住花蛇的头部,让花蛇的嘴僵住,保持张开的样子,再徒手拔下蛇牙。
小花蛇从此就不能再咬人了。
她把小花蛇的头砍下,捏着小花蛇扔在雨棚里面,她要为白世子准备一些肉补身子。
小花蛇只够塞牙缝的。
狼肉被誉为天然牛肉,口感细腻,带有淡淡的草味,还不会腥。
她也是听别人这么说,自己从未吃过。
白世子大概应该喜欢吃。
她边在狼肉里面挑挑拣拣,边琢磨着白世子吃狼肉的样子,便听到余小苗的脚步声。
活泼灵动。
一回头,看见小苗的笑脸,“来帮姐姐挑狼肉,咱们烤狼肉吃喽!”
见到小苗天真的小脸蛋,她忽然有些担心:小苗能说话了,却涉世深,不懂圆滑。
她提醒道:“小苗对白世子不要说任何话,再有,不能提及姐姐的仙法。”
余小苗用力点头,“自道呢!”
小苗乖,说过一遍的话,就能照办,这也是她省心的地方。
姐弟两人忙乎了好一阵子,终于煮上了蛇羹粥,烤上了狼肉。
肉香和米香一块散播开来。
白境嶔高挺的鼻子皱了皱,闻到一股肉香,马上睁开眼睛。
“是谁在烤肉?!”
他一定要弄到这么香的肉,给余安安吃!
在翻身之时,发现身上盖着一个破旧的毯子,掀开之后马上想给余安安盖上。
却发现,余安安已经起来,正坐在雨棚外面。
他提起毯子,走到余安安身后,轻轻给余安安披上毯子,看见余安安正在烤肉。
“原来是你在烤肉!”
余安安转脸对白境嶔微笑,她随时要给予白世子温暖,哪怕一个温暖的表情都很管用。
白境嶔席地而坐,和余安安围在烤肉旁边,一时分不清是火堆的温暖,还是余安安给他的温暖。
他眸光渐暖。
火光把他眼底的阴鹜温暖到开始融化。
突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隐隐约约,时快时慢,还好似很多人。
他担心有危险,马上提起十二分的警戒,决定保护好余安安和余小苗。
余安安也担心有危险,马上把烤好的狼肉放入雨棚里,叫醒了赵先和,一块向传来方向的地方望去。
远处雨雾朦朦的地方,走来一行人,各个穿着破烂,为首的是个少年,意气风发。
少年带着这一行人,正在官道上,向这边走来,大家手里肩上都带着麻袋包裹,明显是逃荒的灾民。
余安安仔细辨认,才看清楚为首的少年,是她认识的人。
“虎子!”
她脸上洋溢见到亲人的笑容,愉悦,亲和,这是从未在见到白境嶔时出现过的。
白境嶔一怔,什么样的少年,能让余安安这么热情?!
他不免皱紧眉头。
他好不容易温暖的眸光,突然坚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