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来路,也不雕生平,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世间。
在秦昭赶往南方之时,万衿骅的死亡也传到了有心之人的耳里,武槐望着棋盘,自顾自的落下一字:“正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上京街头始终喧闹,冷颜青战死的消息传进京城之时,冷府正在教训冷婉儿。
祁望拖着租来的牛车跪在门口,身上穿着白色的丧服,脊背笔直神情忧伤。
冷颜回听到消息冲到府外,整个人如同丢了魂魄一般。
他喊道:“大哥!”
问讯出来的冷颜芸因为着急,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要不是身边的丫鬟及时扶住,她已经摔了出去。
她跌跌撞撞的起身,眼神中尽是不敢置信,站在了牛车旁边,她又胆怯的不敢过去。
自从家中落败,她为了不给府上抹黑,一贯是不出门的。
家中大哥宠爱,她不愿意再嫁人,兄长从未有过半句埋怨,一直顶着外界的眼色将她的天撑着,没有让她听到过半句污言。
可如今,她的天塌了。
冷颜芸嘴唇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脚步往牛车边去。
沉重的步伐载着岁月的长河,疯狂在她的脑海中洗刷着往日的回忆。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明明府上才刚刚变得好些,为何会有如此噩耗?
冷颜芸摇着头后退,下唇被贝齿咬得冒了几滴血,随后脚下一软,终于跌坐下去。
冷府的葬礼办得很大,连平日里与冷府没有丝毫交集的丞相与太尉都出席了,太皇太后还派人专程过来吊唁,死后的追封与殊荣都未曾少过半分。
可祁望知道,将军死了,便再也活不过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的泪,早已经落尽了。
冷颜回问他日后的打算,他只是笑了一声:“将军待我如亲兄弟,他死后,我想为他守墓三年。”
冷颜回一怔,似乎被他的忠心所打动,最终同意了这个要求。
冷颜青的死,让冷府沉寂,雾霾霾的浑浊潮水之中,他们已经辨别不清风向,如今只能随波逐流。
冷颜芸开始吃斋念佛,她不知道大哥死于何人之手,况且就算知道,她手无缚鸡之力也无法为其报仇,只能虔诚的跪在佛前,为兄长求一个往生,愿他来世,再也不用背负如此沉重的责任,能自由快活的拥有完整的一生。
上京的流言便是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四起,如今街头巷尾都在传颂,楚王合同万府谋逆,残害忠良。
这流言来得迅猛,很快各府各巷都有听过,连皇宫都有宫女议论。
竹宣面色凝重,与太皇太后禀报之时,路上刚处置两个讨论此言语的宫女。
太皇太后轻轻闭眼,手中的佛珠捻动:“这倒是来得凶猛,只不过冲着楚王去的。”
竹宣低声问道:“可要奴婢去查?”
太皇太后摇头:“这背后之人既然敢如此大胆,就不怕人查,这流言定是市井先有,再往皇宫里来的,他们早有防备,你无论怎么查,都只是徒劳无功。”
“那如何是好?”竹宣多了几分焦急。
太皇太后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了,如今还十分沉得住气:“这流言不仅针对楚王,哀家看,还针对皇家。”
竹宣瞳孔一缩:“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无需担忧,若当初哀家没有任何准备,,哀家或许也会慌乱,可如今倒是他们小瞧哀家了。”
她冷笑一声,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让竹宣也跟着松了口气。
太皇太后对着她悄声说了几句,竹宣面容一松,随后退了下去。
秦昭一路南下,终于到了边境与南方的军队汇合。
武晏成单独带了人马驱赶南国军队,他每一仗都打得很用力,没有留任何余力,显然有将敌国之人赶出大庆土地的决心。
这反倒让秦昭感到有些疑惑,若按照她的猜测,武槐有心皇位,势必会让武晏成将南方的水搅浑,好方便他在从中运作。
但如今武晏成非但没有这层意思,反倒十分配合,反而让秦昭多了几分不解。
但他能如此更好,正好先把敌人赶出大庆,之后的事情便是内部的事情。
大庆虽然一时不敌南国,失去了几座城池,但好在大庆养兵多日,兵强马壮,经过三方合力,还真将南国的外敌驱赶了出去。
这还不止,甚至三方还合力夺了几座南国的边城,打得那边落花流水,反倒过来找大庆求和。
几经波折,南方的问题暂时得到了控制,如今要面对的,便是楚王回京的问题。
打完了仗,自然就要开始翻旧账。
楚王还未回京,他谋逆的流言便来势凶猛,一路传到了大庆所有的土地之上。
秦昭虽然早就知道楚王与万府有所勾连,可除了她知道以外,还有谁会知道这个事情甚至还在此时传了出来呢?
秦昭不知道是谁传的,但对方总归对楚王不怀好意。
不过这正中秦昭下怀,她正愁如何将楚王的面貌公之于众呢,真是想打瞌睡遇到了枕头。
边境的事情安排给这边的驻军,没有宫中调令,她们暂时还脱不开身。
南方的天气要暖和不少,到了夜晚,一向沉默的霍钦突然来到秦昭帐篷边上。
彼时秦昭正坐在火堆旁边擦拭着自己的长枪,见他过来,挑眉问道:“有事找我?”
霍钦点了点头,先是逡巡四周,见所有人都在高声凑乐,没有人注意这边,紧绷着的脸色这才松快几分。
秦昭看他的脸色,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说。
“你发现了什么?”
秦昭暗自揣测,随后试探问道。
霍钦脑袋往秦昭耳边凑了凑,这才低语:“我傍晚时分路过武询的帐篷,瞧见他在收拾包袱,神色还有些慌乱,时不时四处张望。”
武询是武晏成的副将,一贯只听武晏成的命令,他收拾包袱,就说明武晏成有所动作。
秦昭目光一深,意有所指:“都等了这么久,还以为我猜错了,他终于有所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