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王若弗根本没抓住刘妈妈所说的要点,只嘟囔道:“这明丫头确实是在老太太跟前养的好,不仅说话做事像,连语态神情都像,昨天在葳蕤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刘妈妈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再度劝说王若弗远离康王氏,可看大娘子全然听不进去,只好作罢,转而道:“这次六姑娘不仅帮主君躲过了灭顶之灾,还帮大娘子狠狠教训了林栖阁,大娘子以后可要对人家好点。”
王若弗挑眉:“我怎么还不叫对她好?那她养在老太太身边,吃穿用度样样不愁,我还能做什么?她小娘、还有她亲弟弟,那不都是我在照看的,一个在家修道吃穿不愁、一个还有书读,更有柏儿这样的新科进士给他做先生,这还不叫对她好?她难道还想上天不成?”
刘妈妈:“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知道大娘子最是心善,从不在吃用上苛扣人的。我只是说,大娘子以后和六姑娘说话温和些,少挑人家的毛病,凡是五姑娘有的,也想着点六姑娘。”
王若弗摆摆手:“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主君快洗好了,你快些帮我穿衣。”
……
明兰和小桃一起慢悠悠地走回寿安堂。
小桃:“姑娘,你刚怎么不说四姑娘踢你的事?你腿上可是乌青了好大一块,都快把老太太心疼坏了。”
明兰:“二哥哥肯定已经禀报过,我又何必多说。”
小桃:“那二哥儿都说了,主君怎么问都不问一句?”
明兰笑起来:“他从来就这样,你第一天知道吗?”
小桃撇撇嘴:“当爹的还不如旁人,顾二哥还三番两次地问呢。”
“别说了。”明兰赶紧捂住小桃的嘴,“以后别在这个家里提他。林栖阁把他当成攻击我的靶子,葳蕤轩和父亲都把他当洪水猛兽,连二哥哥都因为他没少挨骂,我们就不要再自找麻烦了。”
小桃:“可姑娘之前不还说做人要仁义么?”
明兰:“傻小桃,仁义不是靠说的,是要靠做的。明知说出来对他没好处,还何必到处去说?只要他明白我们的心意,其他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今天墨兰这么一闹,恐怕我还得想办法与他作一场戏,让别人觉得我们水火不容才好。”
小桃:“那要怎么做?”
明兰摇摇头:“不知道,暂时还没想法。我们先回去给他做护膝吧,他马上要去禹州了,接下来都是生死搏命的路,能帮他挡一点是一点。”
……
顾廷烨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新得一大堆护膝,现在正跟长柏在甜水巷的一处院子里面面相觑。
长柏:“他们怎么跑得这么快?”
“都怪我,贼妇人来问我盛家的情况,我当时就该猜到她有打算。”顾廷烨几乎快把大腿拍断。
长柏:“怎么能怪你?我们家能及时发现这个地方,全亏你的帮助。而且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吧,这不是还留了两个?”
院子中央,蓬头垢面的媚儿正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娃在哄。
长柏蹲下来,帮女娃子擦去脸上的泪,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面容严肃,却给小女娃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女娃子止住哭声,奶呼呼地说:“我叫盛碧妍。”
听到“盛”字,长柏的青筋跳了跳,仍旧耐心道:“你父母是谁?”
阿妍听到“父母”两个字,抑制不住胸腔里的悲伤,抽抽搭搭道:“我父亲是盛长枫,我母亲是朱曼娘!伯伯,我母亲带着弟弟跑了,我母亲不要我了!阿妍以后没有亲娘了呀!”这便又哭了。
“你……你怎么总叫我伯伯?”长柏想起来,这女孩第一次见面时就唤他“伯伯”。
“是母亲要我这么喊的,她说你是我伯伯。”女孩懵懵懂懂,如实相告。
长柏问旁边的媚儿:“她所言属实?”
媚儿:“启禀柏哥儿,都是真的!”
长柏又愣了一下:“你怎么也认得我?”
媚儿人如其名,媚眼如丝:“我是枫哥儿院里头的媚儿啊!”说着双手就要去攀长柏的手臂。
长柏猛地甩手,指着媚儿道:“你你你放尊重些,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媚儿早听闻长柏是个正人君子,如今一试,果然如此,顿时收了剑走偏锋的心,讪讪道:“遵命,公子。这孩子真的是枫哥儿和朱娘子的孩子,朱娘子多次要求枫哥把他们娘仨带回盛家,枫哥儿说什么都不肯,放榜前后一个多月更是一步都没踏入过这个院子。估计是因为这个,朱娘子觉得没指望了,便带着小公子跑了,只把大姑娘留下。”
顾廷烨:“走之前可留下什么话?”
媚儿小声道:“说让盛家好好把姑娘养大,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记她这个亲娘……”
长柏和顾廷烨对视一眼,忍不住骂了句:“混账东西!”
顾廷烨拍拍长柏的肩:“不幸中的万幸,她遇见了你。把她带回去吧,看盛大人怎么说。”
长柏犹豫道:“林栖阁近日在家中闯下大祸,父亲盛怒之下若再见到这个孩子,我怕他真的一时气急把人给打死。”
顾廷烨:“不能吧?你父亲这么谨小慎微的人,这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长柏:“我还是晚一点再回去吧,最好父亲母亲都睡下了,这样,他们明天怒气平复些再见这孩子,大概能好些。”
顾廷烨点头:“那要不,我们再仔细搜搜这个院子,看还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好。”
东荣在一旁全程听完他们的对话。
他本来是存着心思要把这边的事找机会跟林栖阁说的,毕竟他干这件事已经好多年,收过不知多少林栖阁的好处。本来他还担心长柏会伺机报复,替常年遭受林栖阁压制的大娘子出口恶气,可没想到长柏想的是保护这个流着林氏血脉的庶孙女。
他暗自赞同刚才顾廷烨所说的话,幸好这个女娃子遇到的是长柏。如若易位而处,换作长枫来抓长柏的错处,见到这么大一个把柄,恐怕当场就要拍马赶回盛府告状,哪里还会管一个陌生女娃子的死活?
“东荣?东荣!”长柏看东荣站在原地发呆,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忙到这么晚兄弟们肯定已经很累了,但,毕竟是条人命,谨慎点总没错的。走,我们再进去搜一圈。”说完,自己先往屋里走去。
“我不累,公子。”
东荣跟上前,一边走一边否定了自己刚才的遐想:
【没什么易位而处。二哥儿这样的人,做不出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