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邕王一家被重甲士兵重重包围。
他的十几个儿子一字排开,护卫在邕王夫妇和一众女眷之前。
嘉成县主赫然在列,反倒是齐衡因为在书院苦读,侥幸躲过今天这一劫。
兖王拄着刀,笑眯眯地打量邕王:“说一句来东宫你就兴匆匆地把全家都领来了,堂兄,你还真是心急呢。”
邕王:“你假传圣旨,胆大包天!”
兖王:“也不是多出其不意的伎俩,可偏就你这种急不可耐的最容易上当。你说你生了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一个聪明的都没有。跟你一样,愚不可及。”
邕王:“官家正是因为我子嗣众多而选中了我,你夺嫡不成竟然逼宫,杀兄弑父,简直狂悖!”
兖王:“选中你?呵呵,册立诏书在哪?官家哪张嘴里说了要立你为嗣?哼,嚷嚷了大半天,哪个臣子见着册封诏书了?”
邕王:“那是官家防着你这等逆贼!”
兖王:“也就你这个蠢货还觉得自己被官家看重。人家随便摆弄几下就把你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等着坐收渔利呢。”
邕王:“胡言乱语!狂妄之徒!”
两人正斗嘴,荣妃带着平宁郡主和小秦氏一起来到殿内。
邕王一看到荣妃,瞬间了然,指着荣妃大骂:“贱人!你居然敢背叛陛下!你居然和这等狂徒合起伙来谋逆!”
荣妃仿佛没听见他在骂自己,让人把平宁郡主和小秦氏按在地上,对她们说:“看到没?你们的靠山现在急得都跳脚了,脑满肠肥还能蹦那么老高,怪不容易的,哈哈哈!”
邕王怒不可遏:“胆大包天!无耻狂徒!”
荣妃笑完了终于看向他:“当日,你夫妇二人害死我妹妹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胆大包天、无耻狂徒?官家尚且在位、我还是贵妃,你敢就为了区区一个女婿,害死我的嫡亲妹妹、败坏她的名节,叫我们全家投告无门。若是日后让你这种人登基为帝,你还会把我放在眼里?”
邕王妃终于忍不住了,她尖叫道:“你这个贱人!市井门户!”
“市井门户”是荣妃的心病,她最听不得别人这么说自己。邕王妃这话一出,荣妃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她阴沉无比地对兖王说:“送他们上路!”
瞬间,重甲兵士如黑色潮水一般淹没邕王全家,伊伊啊啊的尖叫和噗噗噗的血肉爆裂之声此起彼伏。
等黑色潮水退去,邕王全家全变成了尸体。
平宁郡主和小秦氏被提着脖子目睹全程,此刻,前者挣扎尖叫,后者呆若木鸡、仿佛也跟着死了一样。
荣妃回头看着平宁郡主:“过瘾吧?”
又看小秦氏:“痛快吗?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此话一出,小秦氏终于震了一下,下一秒,她的裙摆濡湿一片……
荣妃嫌恶地捂住鼻子:“还以为她多大胆子呢,原来就这。”
旁边的平宁郡主突然哈哈哈地笑起来。
众人向她看去,只听她状似癫狂地喊道:“下雪了!娘娘,下雪了!哈哈哈,好大的雪啊!”
兖王和荣妃对视一眼:“疯了?”
他走上前去,想细看虚实,结果平宁郡主突然扬起双手拉住他的衣襟,大笑:“陛下,您快看,下雪啦!哈哈哈哈!”
兖王拍开她的手,后退两步:“还真疯了啊!”
荣妃盯着她看半天,冷声道:“疯了是吧?呵呵,好,剥去她们的外袍和钗环,把她们给我扔到大街上,让她们疯、让她们闹,让千人瞧、万人看,让她们也尝尝我妹妹曾经尝过的滋味!”
小秦氏大惊,终于叫出声:“不不……不要!杀了我,杀了我!”
“想死?”荣妃恶狠狠地看着她,“没那么容易!”
二人被拉了下去,平宁郡主一路喊着“下雪”,小秦氏一路喊着“不要”,叫声在东宫上空回响。
兖王看向荣妃:“母妃,今日这局,您可满意?”
荣妃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儿子,轻点螓首:“兖王有心了。”
兖王:“待日后儿臣登基,天下便再没有人敢置喙母妃一句不是。”
荣妃:“那我荣氏一族必世代效忠陛下。”
兖王哈哈大笑:“那走,我们去福宁殿,见父皇!”
荣妃眼神暗了暗:“兖王去吧。有我哥哥陪着你,我就……不去了……”毕竟接下来要对付的那个人曾经是她最依赖的。
兖王本以为荣妃对皇帝已是恨之入骨,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还是不忍面对,他笑了笑,说:“母妃重情重义,儿臣明白,那儿臣便和舅舅一同前去,母妃回宫等儿臣的好消息吧!”
兖王斗志昂扬地朝福宁殿进发,沿途已经得到消息,知道皇帝下诏给了赵宗全,而且出去追的人还把人追丢了。
兖王摆摆手:“无妨,只要老头子把诏书改了,那先前发出去的就变成了废诏,就算说是假诏也不为不可。到时候,赵宗全就是天下共敌,人人得而诛之!”
一行人进入福宁殿时,护卫帝后的宫人已经死得没剩几个了,老皇帝搂着皇后孤零零地缩在龙椅背后,被重甲兵士团团包围。
兖王脸上堆起无限关切:“父皇,您怎么这般憔悴?”
皇帝:“呵呵,托你的福,朕还死不了。”
“这正合儿臣心意!”兖王拿出一封空白诏书,“父皇,您先把儿臣册封的诏书写好,再死不迟。”
皇后:“逆贼!胆敢如此对陛下说话!”
兖王:“母后,您都命悬一线了,怎么还那么大官威?”
皇后:“吾乃我朝皇后,岂是你这等肖小狂徒可随意置喙?”
兖王哈哈大笑:“你难道还想等我登基了做皇太后?哈哈,真是会做梦。”他单手拎剑,指着皇后,对皇帝说:“你若还不下诏立我,我现在就杀了这个老虔婆。”
皇后凛然道:“要杀便杀!陛下绝不受逆贼摆布!”
皇帝:“你若杀她,朕便和她一起去死。”
兖王的笑容消失。
皇后动情地看向皇帝。
“朕一死容易。但是,没有这册立诏书,你就名不正言不顺,赵家的子孙皆可以讨伐你。到时候我就在天上看着,看你的江山能坐几天!”
兖王一震,歘地把剑对准皇帝。
皇后大叫一声“陛下!”扑到皇帝身前,荣国舅一把拉住兖王劝道:“王爷!王爷切莫冲动,我们还是得有诏书才行!”
兖王深呼吸好几下,正犹豫着要怎么办,突然福至心灵,重新笑起来:“你不写是吧?好,我自己写。”他侧头对身边的荣国舅说:“叫人去把玉玺搜出来。只要盖了玉玺,谁写的都无关紧要,反正大家都知道父皇您已时日无多,缠绵病榻的、让儿子代为立诏也是情理之中,谁能说句不是呢?呵呵。”
他直接推开帝后,自己站到御桌前,提笔书写。
就快写完时,外头传来一阵大叫:“王爷!王爷!外面有人杀进来了!”
兖王一惊,丢掉御笔,抬手捞起老皇帝就冲到福宁殿门口,大喊:“我有天子在手!谁敢轻举妄动?”
“咻”的一阵破空声,一柄白毛羽箭刺破暗夜杀声,精准穿过兖王胸膛。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下句话,便仰头栽倒。
顾廷烨双眼迸射寒芒,如天降杀神,屹立在人群中央。
几人欲上前伤他,皆被他抢先砍倒。
接着又是几阵“咻咻咻”的破空声,兖王身边的荣国舅及一干甲士接连中箭,福宁殿内瞬间一片血色。
皇后惊恐地抱头蹲下。
皇帝则露出了笑容。
他呼出一口气,抬脚踢开兖王还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扫了扫屁股下的灰,席地而坐,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殿前的厮杀。
顾廷烨的声音在暗夜中格外嘹亮:
“贼手兖王已死!尔等速速缴械投降!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