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时分。
顾廷烨从前殿里找到了盛纮和长柏父子,亲自把二人送到宫门口。
此时,长栋正和脚夫三人组站在马车边,等候他们。
长柏走到门口,看见几人,愣了愣,问:“怎么没回家?”
顾廷烨:“这小子出宫路上碰见了送诏出宫的女官,一路护送着才没让人落入叛军手中。则诚,快带你宝贝弟弟回家吧,泼天的富贵马上就要来了!”
盛纮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什……什么……?勤王救驾还有这小子的功劳?”
顾廷烨恭敬作揖:“是的大人!”他没把赐婚的事也一并说出来,怕一下子太多事情,会让未来岳父撅过去。
长柏几步上前拉着长栋转了一圈:“没受伤吧?”
长栋摇摇头,指着身边的脚夫三人组:“有这几位哥哥相护,叛军连个边儿都没沾到我。”
长柏向脚夫三人组拱手:“深谢三位义士搭救舍弟!”他看三人浑身脏污,说:“三位如果不嫌弃,不妨去我家洗漱休息,待明日再回顾府回话。”
三个人看向顾廷烨。
顾廷烨点点头:“去吧去吧,不用回话了,你们以后就跟着他们哥俩混吧。”长栋若得到封赏,日后身边也得有些得力之人,这几个人如果能留在盛家,应能得到重用。
长栋高兴地原地蹦起三尺高。
脚夫三人组却有点不开心。
在盛家盯梢的这半年里,他们早已见识到了长柏的严格——比顾廷烨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是从今往后从盛家屋顶转到盛家地上干活,那日子该怎么过啊!
他们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廷烨:“公子……”
顾廷烨:“信我的,哥能亏待你们?”
……
五更,顾廷烨亲自写好一封纸条,八处的飞鸽赶在天明前飞出港口,朝宥阳飞去。
……
三日后,对顾家的封赏就到了。
顾家二子顾廷烨舍生忘死、平叛救驾,封宁远侯、赐还丹书铁券,差殿前都指挥使,赏金银布帛无数并一座新府邸。
同日,对盛家的封赏也到了。
盛长栋救驾有功,受封男爵、食邑三百户,盛纮升至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差遣如故,王若弗受封三品淑人,长柏连升三级、调吏部考功司任郎中,就连长栋的生母静安居士也得了御赐封号“静安君”。此外,老皇帝也赏了盛家一座新宅,就在盛家原址的后边。
半月后,明兰祖孙及沈从英到达汴京,还未休整妥当,宫里便传出消息——老皇帝殡天,并留下遗命“天下吏人,三日释服”。按照礼制,原本的国丧期应是三年,这三年内禁止宴乐婚嫁战事,以示哀悼。可老皇帝体恤百姓,只让给他守孝三天,三天过后,一切如常。
百姓们可以如此,可以仁孝自诩的官员们当然不可能真的只守孝三天,他们按照唐时旧例,足足服丧了二十七天才恢复如常。
新帝登基,沈从英成了皇后,又一轮赏赐降临盛家:盛老太太祖孙护佑皇后及太子家眷有功,赐封盛老太太为二品郡君、赐封号“勇毅太君”、特旨赏食邑千户。盛明兰受封“县主”,赐婚宁远侯顾廷烨。宥阳的盛家人也一一得到赏赐,并成为御赐皇商。
六个月后,某黄道吉日,沈皇后领着顾廷烨、带着诸般礼品,来到盛家提亲了。
虽说已经有了先帝御赐的诏书,可三媒六礼也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和皇后见完礼,一家人分座各处。
盛老太君和皇后坐主位,盛纮和王若弗分左右坐下手,再下手是长柏和海朝云分座两侧,再再下手是顾廷烨和明兰对面而坐。
应了皇后事先的要求,今天的座次是按家里的辈分来的,不是按着官职爵位。
沈皇后一坐下就指着顾廷烨笑骂:“这个泼皮刚从边境打了胜仗回来,一身臭汗还没洗净就来央我给他提亲,说再不来明兰就要跑了。”
明兰羞得满脸通红,盛老太太哈哈大笑,王大娘子满脸堆笑地说:“有先帝的诏书在她头顶罩着,她能跑哪去?”她心里酸溜溜的。
沈皇后:“是呀,我也这么说,可谁叫他急啊。你看,这一屋子礼品,有一半都是他在边境的战利品,说什么自己挣来的才显得有诚意。”
盛纮赶忙恭维道:“顾将军忠勇无双,他从边疆得来的战利品,于臣全家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
顾廷烨在一旁嘿嘿地直笑,时不常就瞟明兰一眼。
明兰低着头红着脸,谁都不敢看。
说笑完毕,沈皇后略略正色道:“仲怀这孩子命苦,母亲死得早,老侯爷自从和秦家那个和离了也再没续弦,如今他家里也没个女人可以帮他张罗婚事。”
王若弗:“是说啊,我听说那个小秦氏尿了裤子被丢在大街上,让满大街老百姓都看了去,回家没多久就吊死了,可就是不知到底是她自己要死还是她那个黑心的嫂子……”
盛纮啧了一声,愤怒地盯她。
王若弗忙闭上嘴,嘿嘿干笑两声。
老太君接过话茬:“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顾将军于荆棘之中拔地而起,如今不但是顾家的顶梁柱,也成为了国之栋梁。过往种种,皆为成材的磨砺。”
顾廷烨忙起身,朝老太君作揖:“谢勇毅太君赞赏。小子能有今天,全赖当初盛大人和夫人愿意让我这个声名狼藉的人进到家塾里读书,受名师指点;更有则诚夫妇倾力相助,让我在去禹州之前得以托付家产,不用担心被家里几个不慈的叔婶算计,可以安心从军;最重要的,是能得到当今官家和皇后的厚待,不嫌弃我这个粗鄙无礼的性子,给我机会,让我成长!”
一席话把在座诸人都夸了一遍。盛纮听得红光满面,王若弗也放下醋意眉开眼笑,长柏则像明兰一样也害羞地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