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瑶吓了一跳,她以为私兵最多不过万数有余,没想到这么多,这都可以起兵谋反了。
她的主要目的是来沈氏踩点盘资源,没想到人家先下手为强,拿她来擦屁股了。
她猜沈明珠大概率并不知道这件事,按照她阿娘对玩权谋耍心机的厌恶程度,如果真知道这件事,估计会跟沈氏老死不相往来,更不会把令牌和银票商铺……
等等。
“所以,每年的那些银票商铺金钗头面,是沈家送来的?”
沈嘉瑞没说话,只通过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萧清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知道沈明珠与萧文辉并不是明面上显露出的那般琴瑟和鸣一样。
有种被逼良为娼的无奈感,深刻体会到了吃人手短,拿人嘴软的无力感。
钱她花了,大头拿去建设镖局情报网,小部分划到封地建设家园了,还要养燕一他们,这么盘一盘,简直压力巨大。
除了商铺的营收,要想通过镖局及情报网赚钱,恐怕也要年底了。
“……”她有点后悔,后悔刚才拒绝陆翊发出的‘好友邀请’,否则还能请教请教他这个管财政的户部尚书,有什么快速的生财之道。
没关系,下次她会主动,豪门世家恩怨水再深也没关系,跟人活着钱却没了相比,都是浮云。
萧清瑶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回去告诉阿公,我会想办法,等我的信儿。”大概,贪官污吏就是这么被拖下水的。
“你不同我们回沈家吗?”
“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沈嘉瑞见萧清瑶避重就轻的样子,怕她误会沈家,误会祖父,忍不住解释起来,“其实,那块令牌就是可以调动沈家五千私兵的印信而已,祖父当初听说你的事,当即让人送去给堂姨,还叮嘱让她不要说这些银钱的出处,就是担心你的安危,更怕你有压力。这次你能来,祖父是想让你将这五千私兵领回封地或是看家护院,或是有其他用处,总比外面的人可靠些……至于五万私兵的事,是我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中得知的,这件事,也只有我、祖父还有我父亲三人知晓,而祖父他们并不知道我知晓这件事。”
至于为何要将如此隐秘的事告知萧清瑶,沈嘉瑞微微垂下眼帘,他确实有私心,想要将沈氏与萧清瑶捆绑在一起。
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她的‘唯心而已’,以及经历了水匪和被营救后,她在甲板上说的那番话,她当时的神态,沈嘉瑞恐怕终身难忘。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很强烈,强烈到他甘愿冒着十分的风险向萧清瑶袒露这件事,这可能也算是一场豪赌,输赢无定。
萧清瑶这才看向沈嘉瑞,他们骑马并列走在官道上,前面是沈妙的马车,因为谈话的内容比较敏感,两人与车队特意隔了很远的距离。
天高地阔间,沈嘉瑞一副病弱公子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她没忘记,那天郑媛要抓她做压寨夫人时,沈嘉瑞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的动作。
在与人相处的时候,她不是主动付出那种类型,往往是通过对方的举动和对待她的态度再去反馈,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所以她愿意动脑筋在多方都能得到利益的前提下,为郑媛他们说情,希望陆翊能够妥善处理。因为郑媛算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在她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时候,郑媛救了她们,给她好吃好喝还有漂亮的衣服首饰。
所有人对她的善意和恶意她都看在眼里,以此来判定如何与对方相处。
沈家没有亏待她,甚至默默付出这么多年不求回报,也许会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但对她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善。
谁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萧清瑶不会深究,也愿意回馈沈家这份善意。
虽然,这么多私兵的事确实很棘手。
“我知道了。”萧清瑶这样回答。
沈嘉瑞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笑了。
“留下八千人放在沈氏祖宅,其余地,过几天我会派人去接应,那个岛屿不要再用了,等人都撤离后销毁所有证据。”
“是,我回去同祖父说。”沈嘉瑞已经想到祖父知道后会如何暴跳如雷,跪祠堂也好,甚至仗杀他也认了。
萧清瑶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很默契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因为是陆路,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快,而出事前一团孩子气的沈妙变得格外懂事,并不抱怨路上颠簸、马车简陋,甚至一切从简的住店也没多说什么。
一天的奔波,半夜,他们落脚渤海郡建成县,与青州东莱郡黄县衔接的地方。
建成县并不大,有且仅有两家客栈,却是又小又破,沈妙窝在萧清瑶的怀中睡得正香,却听到外面一声又急又密的敲锣声,紧接着一声声‘呜~呜~”类似螺声的警报声,浑厚嘹亮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县城。
这是敌袭的警报声,县城遭遇外敌入侵的预警。
原本寂静的小县城,仿佛在沸腾的油锅里滴进一滴水,瞬间炸了。
沈妙犹如惊弓之鸟从睡梦中惊醒,紧紧贴在萧清瑶的怀中,瑟瑟发抖,“怎么了?怎么了?姑姑,是水匪吗?是水匪吗?”
“没事,别怕。”
萧清瑶将沈妙圈在怀中,“还记得袖箭怎么用吗?”
“记得,记得。”
“好。”
话音刚落,敲门声及沈嘉瑞的声音同时响起,“阿瑶,妙妙。”
萧清瑶带着沈妙起身去给沈嘉瑞开门,带放他进来后,赶紧关上门,并拖了房间中仅有的一张桌子抵在门边。
嘈杂的声音,狗吠声、人的奔跑声,与石海肖发出的警报声,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让整个县城附着上一层未知的惶恐和不安。
经历过水匪的沈嘉瑞看起来还算镇定,“是县城遭遇敌袭了?”
“是,有人围城了。”她想到了去年巨鹿郡衢县的惨状和孙氏伏在她身前,撕心裂肺哭喊着‘天下太平了,为什么还要死这么多人’,各种情状,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