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处理政务按部就班,出谋划策中规中矩,揣度圣心倒是个顶个的好手。
没人主动提起庚王萧文辉,哪怕他正值壮年,曾跟随先皇南征北战,有很多实战经验。
最近两年萧文昭对庚王以及其他皇亲国戚的疏远,所有人都在看在眼中,尤其是晋王那件事之后,似乎对萧文昭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他的猜疑和忌惮有愈演愈烈之势,已经到了满朝文武皆知的地步。
萧文昭端坐于皇座之上,阴翳中带着几分冷然的目光,睥睨着大殿中的文武官员,一言不发。
“御尊护国公主再如何也是女子,女子出征应战,岂不是让外族蛮夷笑我大昭无人?”
“哎~李大人此言差矣,公主受皇恩,食天禄,又得圣上倚重,享兵权和铸币权,不管是抵御外侮还是平息内乱,也……并无不妥吧?”
认同的,不认同的,作壁观上的。
殿内,顿时嘈杂一片。
这是就是大昭的官。
曾毫无心理负担的将萧清瑶推出去替萧文昭巡游,如今又将萧清瑶推出来,甚至找足了各种借口。
东夷的太后曾随东夷大汗四处征战,一统东夷各族部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南诏自建国初,便有一门忠烈,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传袭至今,甚至在朝中担任要职,深受南诏国主的信任。
甚至还有官员引经据典,列举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们如何不输男儿,名留青史的各种着名战役。
如今,陆翊仍在沧州善后瘟疫的事,要过几天才能返京。朝中除了陆翊外,只有左思琦算是与萧清瑶有点私交,见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毫无廉耻之心,将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推出去当靶子,实在忍不住,想替萧清瑶辩驳几句,就听高高在上的萧文昭开口了。
“够了!”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下方为首的丞相吴坚见萧文昭震怒,当即站出来,“圣上,如今内忧外患,情况危急,公主虽是女子,却也是大昭的臣民,且既有御敌的经验也曾兵不血刃就将东夷击溃。颐王世子段景怀出身将门,武艺高强又熟读兵法,不如就让公主与段世子领十万精兵,先去巨鹿郡与郡守汇合,再让薛韧薛将军与之配合,三方携手,共同御敌。”
谁都知道丞相吴坚常伴帝王左右,简在帝心,很多时候他都是圣上的传声筒。
众人彻底噤声,心知肚明这大概就是皇帝的意思,板上钉钉的结果。
只是,大家都忘了那个人厌狗嫌的搅屎棍——赵钧。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赵钧方正的国字脸上,一派浩然正气,丝毫没觉得自己驳了一朝丞相的面子,有何不妥之处,正要将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决则覆,四维绝则灭等大道理搬出来说教,就见其他官员纷纷站出来截住他的话头。
“臣附议!”
“臣附议!”
……
临近午时,这件事才算尘埃落定,因为情况紧急,事急从权,颐王世子段景怀领旨谢恩,散朝后当即回府整装,三日后出发。
而赵钧一副吃了火药的模样,气冲冲的回到府邸,嘴里骂骂咧咧,一点也没闲着。
“荒唐!实在是荒唐!”
这种情形,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赵府的小厮侍婢们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怕触了自家老爷的霉头,纷纷避让。
进得内院,见妻子儿子女儿都在,重重的哼了一声,恨声道:“败落之相,真是亡国败落之相。”
赵夫人裴氏裴冉正带着嫡亲的女儿赵震甄在描花样子,嫡长子赵震霆握着一本书十分闲散的坐在冰盆的边上看闲书。
“又怎么了?”裴冉听到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别说出言阻止,甚至连头都没抬。
“圣人无为,满朝文武皆是苟蝇营狗之辈,钻营谋利、朝秦暮楚,只会兴风作浪,遇事避事,动不动就将一个未及笄小姑娘推出去,一群没有担当的小人!可恨!可恶!果然‘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气煞我也!”
“说人话。”裴冉不耐烦的抬起头来,一张十分明艳的鹅蛋脸,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印记,肌肤白皙,眉目如画,恍若神仙妃子。
“边关告急,他媳妇,被那群老不羞撺掇着上战场了!”赵钧随手指了下赵震霆,言简意赅的说起了人话。
“我本来已经想好了借口,以‘女子纲常论’阻止这件事……”赵钧见裴冉眼神不善的斜睨过来,赶紧凑到她近前解释道:“我就是想找个借口,借口而已……”
擦了一把额前的冷汗,“此行凶险,身经百战的男子都难解的困局,如今派她去,我实在是……”赵钧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裴冉这才收回视线继续穿针引线,“挺好的,咱老赵家,终于不都是只会耍嘴皮,百无一用的书呆子了。”
说罢,又对着一旁毫无波澜的长子赵震霆吩咐道:“虽然是圣上硬塞过来的麻烦,好歹是你过了纳彩、问名、纳吉的未婚妻子。你去库房挑些人参鹿茸,派人给她送去,这丫头也不容易。战事瞬息万变,对谁来说都是凶险之事,不论缘由如何,她都是保家卫国的真英雄,比咱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强百倍千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