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矜有些意外，程闻璟这人心思比她猜想的还要细腻一些，她沉默不语，四周一瞬间安静下来。
不是文子矜不想回答他，实在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的确确对他心动过，但她敢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喜欢他。
之所以这样说，更多的是想让程闻璟对她死心。
见她久久未开口，程闻璟释然的轻笑了一声。
“罢了，公主若是觉得为难，便也不必回答在下，更深露重的，公主早些回去休息吧，程某就不送了。”
程闻璟说罢，待文子矜微微对他点了点头后就转身离开了。
一直站在远处，恰巧无法听清他们谈话内容的廊道的凌不疑直到程闻璟走远了才迈着步子走近文子矜。
文子矜正想吹吹风醒醒酒，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程闻璟又回来了。
“程公子，我......”她说着便转过身却发现来人是凌不疑。
他似乎并未被她认错人的行为影响到，面不改色的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墨色的瞳孔像是比着夜色还要深邃。
“义......义兄？”文子矜转身的动作突然僵硬起来。
“夜冷风寒。”凌不疑若无其事的解下自己的披风想为她披上。
“义兄，我身体好，你伤势未愈，还是自己披着吧。”
文子衿开口拒绝，凌不疑却是没听见似的替她拢上了，两人的距离一瞬间变得更近了些。
“子矜。”他低头与她相望。
“你依旧躲着我，我的喜欢，可是让你觉得困扰了？”
文子矜清楚的看见他说这话时眼底的哀伤，凌不疑一直是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她从未见过他这么卑微的模样。
文子矜的心瞬间像被人死死攥住无法跳动一般疼的紧，她早该想到的，就像少商和萋萋说的那样。
凌不疑面对旁人总是一副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模样，可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神色温和，眼神缱绻；看淡旁人的一切，却将她的每一件小事都放在心上。
可她从前只当他这是对妹妹的关爱，更是因为一早就知道他是男主的缘故，只敢把他当做兄长看待。
就算是他回京后，她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许的不同，听旁人说他对她的特别，也只当是她们都感觉错了。
第一次对凌不疑心动时，她可以看做是氛围所致不把那当回事，可再次心动时，她知道这不会是巧合，也不全是因着气氛。
“不是的。”文子矜直视着他微微红了的双眼。
凌不疑的眼底有了一丝困惑，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害怕。”文子矜紧接着就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害怕什么？”凌不疑低声问道。
“害怕自己真的对你动心。”文子矜垂下眼眸不看他。
凌不疑不明白，“为何？”
为何？因为你是男主啊，百分之九十九的电视剧男女主都是要在一起的，剩下的百分之一还大都是男二上位，男主为了女主终身未娶的，文子矜这样想着。
“义兄你年少成名，又战功赫赫丰神俊朗，多的是好女娘青睐，你如今说心悦于我，或许过了一段时间，心思就会转向旁人了。”
文子矜低声隐晦的回道。
“我不会。”凌不疑双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弯腰让她平视自己。
“纵然旁人千好万好，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娘，是我唯一想同行之人。”
他满眼认真，文子矜一时间沉迷在他这番话里。
“你于我，是永夜初升的太阳。”
凌不疑说这话时无比的虔诚。
“在我人生的最低谷，你来到了我身边。”他握住文子矜的手腕。
“彼时，阿母带着我在外流亡，我看着这星汉灿烂，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
“义兄，我......”文子矜看着他微红的眼尾，听着他亲口说起他最不愿回忆的往事眼眶也愈发湿润，心疼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子矜，你听我说。”
“但是幸好，你出现了，自那时起，无论是谁欺辱我，你总会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在我最难过无措的时刻，也是你陪在我身边。
子矜，你对我来说，比灯火还要灿烂温暖，我早就知道我这一生，非你莫属。”
凌不疑抬手替她紧了紧披风。
“从前我只知道我身上肩负着霍氏一族的兴衰，同样还承担着母族覆灭的仇恨，我不能，也不舍的伸手将你与我绑在一起。
可我高看了自己，你不过是躲着我与我保持距离我就无法忍受，我不敢想若是我再不与你摊牌，他日也会像那袁善见一般，看着心爱之人成了别人的新妇。”
他一想到文子矜会有一日穿着大红的婚服满心欢喜的嫁与旁人，双手不自觉握的更紧了些，唇角也微微颤抖起来。
“子矜，我受不住的。”
文子矜没有说话，只是掩饰般的低下头，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住从眼眶滑落。
她带着已知的剧情而来，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凌不疑的悲惨经历，亲身陪伴了他十几年，清楚他的秘密，明白他的痛苦和无奈，见过他的无措和柔软。
他的人生本照着既定的剧本按部就班的发展，唯一与之脱离的，就是不可控的喜欢上了文子矜。
见文子矜突然落泪，凌不疑瞬间慌张起来，他抬手用拇指轻柔的揩去了她脸上的泪珠，轻声哄道。
“不哭，子矜，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让你难过了？”
文子矜小声抽泣着摇头。
“那是我跟你说的这些，我的心意，让你觉得很为难吗？
子矜，我不愿让你为难，若是你依旧只想把我当做兄长，对我全然没有男女之情。”
凌不疑说到这儿松开了双手，声音也在颤抖，文子矜抬头向他看去，他的眼眸业已闪着些泪光。
“若真如此，你......你可以当做这些都没发生过，不要......不要远离我，可以吗？”
文子矜怎么可能舍得远离他，自幼时起，她对凌不疑比对任何人都要上心。
虽说一开始是存着抱男主大腿的心思才接近他的，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对她来说，早就不是只有男主这个身份的剧中角色了。
从二人初相识她示好的投喂，到为他出头抱不平，再到亲眼看着他加封功名。
文子矜看着他现在这副快要碎掉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心疼的上前一步伸手圈住了他的腰。
夜深寂静，月色柔和，她在他怀里静静感受着两人逐渐同频的心跳，这一刻，文子矜确定自己喜欢凌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