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众人下了马车,端木邪环视四周,正前方廓门亮瓦,一对丈许高低的石制麒麟一左一右立在宽阔的红门两旁,台阶之上的红门两旁各有一名铁甲侍卫,门上的熟铜铆钉海碗一般大小,端的是豪门大府,端木邪打量着这府门,向门府正上方巨大的牌匾望去,见到上书“南岭王府”四个大字,不由得转身问寒江雪:“不是去你寒家么?来这南岭王府做甚?”“吾父便是南岭王。”寒江雪笑着回道,端木邪瞥了一眼寒江雪,蓦得眉开眼笑道:“这么说你还是世子殿下?”寒江雪扶额:“吾乃次子。”“哦?你哥时刻想杀了你?或是你想取而代之?”“端木兄莫要玩笑,吾与大哥兄弟情深,家中并无嫌隙。”寒江雪无奈笑着后退一步,向端木邪郑重抱拳道。“还以为你们这些豪门大族都钟爱窝里斗,听你所言你家倒是安宁的很。”这时寒言胥走到二人后方,似是不悦的瞪了端木邪一眼,笑着道:“汝这竖子,初到南雒,便想让这寒家先乱起来么?”端木邪嘿嘿讪笑,也不接话。“走吧,莫要在此耽搁,吾寒家虽无内忧,但这南雒城却是热闹的很,这府门附近看似无人,此时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寒言胥说罢便向着府门走去,寒江雪二人跟在身后,随即进了府门。
经过三四重院落,三人进入中庭,院中一凉亭之下已备好午膳,三人草草用过,端木邪便在寒言胥亲自带领下来到西侧偏房一个小院,到了小院内,寒言胥对着端木邪说道:“你便在这里住下,吾自会为汝安排一个负责起居的下人,平日这东侧上院可随意进出,若无其他事正堂莫要随意闯入,更不要随意出府,若是有要紧事,可吩咐下人来告知吾。明日辰时来青珲草堂,莫要迟到。”寒言胥说罢便回头走出了小院,寒江雪对端木邪说道:“明日吾会与汝同去。”将张嘴欲要问什么的端木邪憋了回去,便跟着寒言胥走了。留下端木邪一人在院内不知何为。随后院内进来一下人打扮的利落年轻人,此人进来点头笑道:“木家少爷,从今日起,小的便是木少爷的跟班打杂,饮居起食皆由小的负责,少爷若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问小人。”“你在叫哪个?我姓端木,非木。”端木邪皱眉有些疑惑道。下人似是早有准备,连忙道:“端木少爷可听小人细说,此事是大爷临走吩咐,说为避免杂事扰身,以后端木少爷您在南雒便叫做木也。”“如此也好。”端木邪想了想那满城的扯蛋告示,当下心安。“如此你去吧,我有事会叫你。”“好的木少爷,若有事小人就在外院小屋居住,您可随时吩咐。”
待得下人离去,端木邪放下包裹,左手放在腰间那朽木之上,看了看日晷,已然是申时三刻,岛上每日里这个时候便是练功的时候,这几日舟车劳顿,耽搁了好几日,除了打坐修炼内气,其他皆是未有练习,端木邪自十岁起,深知修武贵在根基,重在坚持,每日无论多晚都不会落下修行,所以此刻无事,立马开始之前每日所作练习。端木邪此刻右腿后撤,左腿前弓,身体略微俯低,右手放与左腰那截朽木顶端缓缓握实,双目微合,随即整个人气势内敛,院内无丝毫声响,空气略微凝滞。“撕!”忽听一声破空之声,端木邪面前似有微风拂过,只见一颗翠竹之上有一片竹叶缓缓落下,端木邪左手握紧朽木中段定于腰间,右手轻抖数次,那片即将落地的竹叶在空中灵动飘舞,在落地前成为六片,缓缓落在端木邪面前,此招名为白刃一闪,是端木邪在岛上众多武功秘籍之中翻看时随意找到的一套名叫白光刀法之中的招式,这套刀法只有六招:白刃一闪、如影随行、螳臂当车、四面佛光、万魔劈山、归一。此招为刀法第一式,此招胜就胜在一个快上,难也难在这个快上,此招分三个阶段,首先求准不求快,其后求快求准,最终便是心随意转,心在何处,刀往何处。翻看一堆武功刀法剑法秘籍之后,端木邪独爱这本小册,当时端木赤羽看到端木邪所练刀法也是一惊,随即说道:“这刀法很难的,我也就练到第五招而已。”端木邪哪管这些,他只是觉得这本刀法字数比较少而已。
轻呼一口气后,端木邪站定当场,随即又回复之前姿势,如此往复两个时辰后,天色渐黑,端木邪面前地上一地碎竹叶,也不管其他,就这样坐在地上,将腰间朽木横放于膝。双手结大莲花印便一动不动,没过片刻身上便有热浪开始波动。如果有旁人在便会看出这是斗境武者修炼内气时会出现的情形,只是端木邪此时的情形却极为诡异,周围气温并未上升,反而趋于阴冷。其实就在前几日,还未离开金乌岛的时候,端木邪尚是兵境,却在及冠前一日夜里突然破兵入斗。让得平日里颇有些慢条斯理的端木赤羽也是激动难抑,直言“不愧吾儿,真他娘是个天才!”十岁才开始修武,却在如此年岁破入斗境,也不由得让人为之侧目。
如此一直到了亥时,端木邪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漫天繁星,却是突然开始烦躁起来,白日里方到南雒时还未有觉察,这南雒地处偏南,夏日里极为闷热,即使到了夜里,也是闷热异常,端木邪在岛上之时,虽说也是燥热异常,但到了夜里却因海风的缘故气温会降低不少,便是最热的时日里,实在熬不住了跳进岛内寒潭也便是瞬时舒爽,可这南雒就算有湖自己也不能擅自出府前往,正在端木邪烦躁的想杀人之时,白日见到那下人端着一个大盆到了院内,端木邪上前一看,那盆里竟是满满一盆的碎冰,下人笑着说道:“这几日燥热难耐,小人怕木少爷初到此处,受不住这南雒的天气,特去地窖里凿了些冰来给少爷解暑。”说着将打一盆冰块倒进了院内一口满水的大缸,端木邪顿时来了精神,急忙脱去衣物跳进大缸内,顿时满脸的舒爽之色,随即看着下人笑道:“你小子不错,对我的路数!叫什么名字?以后也别小人小人的,以后你便是我的小弟,叫我大哥就是!”下人听闻此言,也不扭捏,手上伺候着端木邪吃水果,随即笑着说:“小的梁五,以前是二公子的书童,此次也是临时借到这别院来给木少爷当差,既然木少爷不嫌弃小的,小的也是识抬举的人,以后便叫少爷木大哥。”“你是寒江雪的书童?那小子也不错,对我脾气。”“二少爷温文尔雅,对人谦和,府上皆是赞誉有佳。对我们下人也是极好的,咱比别院的俸钱都要高些的。”梁五也是立马对着端木邪说道,显然是对寒江雪极为忠实信服。端木邪也不接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次日辰时,端木邪已是坐在屋顶调息。“木大哥,早膳备好了。二少爷已经在院外等少爷了。”梁五在院内朝着屋顶的端木邪喊道。“你让他进来,我这就下去。”端木邪轻点瓦片,无声的落在院内,又前点几步便飘到桌前坐下。这一幕恰好叫刚刚进院的寒江雪看了个真切,不由赞道:“端木兄好飘逸的身法!”“我爹与我师父皆善于身法,这与他们相比,却又不值一提!”“恕吾冒昧,不知端木兄师从何人?”“卜一,你可知晓?”“难道是四十余年前那天下第一杀手,就连当时高手榜排名第二的北地第一高手南宫鹤都拿他不住的天鬼飞魁卜一?!”“我师父还有这等风光?这老头子疏懒的很,平日也不说与我听,你且说来!”端木邪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手里端着碗,快速的喝着粥,眼睛却望向寒江雪。
“汝父乃是将列境列之影修到大成之人,只差一步便是列之影圆满境。而汝师,吾也是听祖父在吾年幼之时讲起过,当年卜一为金乌岛诸神殿长老之一,也是列之影大成之人,且其功法也是以身法见长,两两相加之下,其速之快数十年来竟是无人看清其长相,便已被拿走了头颅,真真是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那时金乌岛血影殿负责金乌岛刺杀事宜,卜一之前便是血影殿一员,为当时天下第一的刺客,血影殿也为当时最强刺客之所。后升入神殿长老后掌管血影殿,从此便再无行动,直到有次飞熊国悬赏十万两黄金刺杀北蛮将军蛮天河,汝金乌岛强大的背后,消耗钱财物资自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看到这笔巨款,便有势在必得之意。为确保万无一失,汝师便决定亲自前往。而这次悬赏事后才知是当时烈阳帝国神武殿的一次谋划,那时烈阳帝国因神火教占据神地岛多次攻打未果,于是当时的神武殿殿主凌家家主凌随波便定此计予以巨额悬赏诓骗卜一出来除之,除了当时神武殿四大列境高手齐齐出手外,还请了在飞熊玄武峰隐居的南宫鹤出手相助,这南宫鹤当时已入在境,五人便隐藏在蛮天河亲卫之中等待卜一上钩,却不想那卜一也早已到了这北蛮的寒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