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铛!”随着两声刺耳的巨响,城墙上急速射来的一支巨型弩箭被打的改变了方向,而另一支则是直接被震的寸寸断裂。这一幕惊得所有人同时看向城下,只见端木邪正好端端的站在地面上。身前有一左一右两人携着刀剑站在当场。左面是个青衣小道,双手掐诀一动不动,一柄青锋长剑在他的周身环绕转动。而右边,那个方才惊艳到一众士卒身材高挑美艳不可芳物的绿袄女子单手握着一把木柄长刀,刀身此时依然震鸣不已。“那柔弱的女子居然能单刀接下床弩?那小道士还会御剑呢!”城头众人被二人这一手震慑的不再有其他动作,而那些杀出城外的骑兵微微一滞,似乎是略作犹豫,还是继续咬牙冲了上来。女子看到这一幕,缓缓抽出腰间那柄精致的狭长佩刀,脸上已是狞笑不止。通过黄姓老者大略知晓一些这位大小姐过往事迹的云观,心中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还不待小道士回神,却感到身后的天地气息阴冷凝滞,心中又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咋把这个家伙给忘了!”来不及细想,云观有些苦闷的做好防御姿态,时刻紧盯身旁随时都要爆发的这两个祸端。这一路上,本该扶危救困降妖除魔的小道士从来没有遇到山精鬼怪,就连诛杀个山匪都是士卒假扮的。总觉得这一路,兵祸倒是从未断绝过。虽是敌对,但心中那道坎却总也过不去。究竟杀得杀不得,一路上也一直没有个定论。森林里杀心过重险些心魔生起,多亏端木邪几句话,卸下了云观的妄念。而此时此刻,说什么却也是躲不过去了。
正在云观纠结之时,端木邪跳上自己的马匹。在路过云观身旁时,淡淡丢下一句话,便向着那些骑卒杀了过去。云观也不言语,掐诀的双手松了一松,向着端木邪背身喊道:“你若敌不过我再来助你。”端木邪向后挥了挥手,加快了速度,弥漫全身的黑气向后飘散数缕游丝。同样上马的宫敏华后发先至,超过端木邪后速度不减,只几个呼吸,便和迎面而来的青阳骁骑相遇。一刀,两刀,三刀,四刀。没有惨叫,没有哀嚎,只见宫敏华提手挥刀,碎甲破皮的声响撕撕拉拉,却无鲜血抛洒而出的该来而未见之景象。直到这时,经过宫敏华身边的四个骑兵才缓缓从马上栽了下去,摔成八段。其中一匹军马带着一只卡在马镫里的脚,将那名骑卒的下半截身体拖着跑来跑去,鲜血带着内脏在地上画出一道宽阔刺眼的血线。端木邪快速挥刀,斩下迎面而来的二人头颅后看了眼宫大小姐。看到犹如修罗场一般的风景,暗金色眼瞳的端木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也就短短几个呼吸而已,宫敏华四周早已是血肉横飞,十七八具尸体被分尸一地,其中还有几匹受伤不能动弹的马匹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站起来。本来肃杀沉默的场上终是有了士卒的惨叫声传出。端木邪不再看那边,手下加快了速度,唰唰唰几刀又是数人坠马。端木邪似是还有些不太满足,持刀的手自然下垂,闭上双眼又猛然睁开,持刀的手臂肌肉隆起,臂膀上的经脉犹如土层之下的蚯蚓一般缓缓抖动。再次起手,终于不再是平日已经用老的快刀。只见他臂膀挥动,几道黑色刀气沿着刀锋就飞了出去。刀气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地面就像是被老牛犁过一般,一道道沟壑赫然出现。被刀气撕裂的马匹和士卒碎肉乱飞,血水撒到周围士卒的身上脸上,犹如雨水一般淅淅沥沥。几百骑兵与二人相遇不过半个时辰,就被二人杀穿几个来回。端木邪身上黑气暗淡了许多,头上已经见汗,看着宫敏华还兴奋不已的抡着双刀追着几十人砍瓜切菜,索性收刀入鞘看起热闹来。
自始至终没动一下的云观看着二人打崩了几百人的骑兵队,本来一直是防着城头射箭,而城头却自始至终没再射出一箭来。云观看了眼早已没人的城头。将长剑握在手中,只是并未收回剑鞘。剩余不到百人的骑兵队伍终于奔溃。看着四散奔逃的青阳骑兵,宫敏华也不去追,甩了甩两把长刃收回鞘内,摘下头上烟枪,在腰间一个形似香囊的小锦囊内填满了烟草,自顾自抽了起来。云观收回长剑,拍马跟上,三人并排向城内走去。若不是战时,像河山这等边陲小城几百人轻轻松松便可以驻守,没成想今日轻敌出城迎战,万万没想到区区竟是几人如此强大。城头的伍长本还想拼死一搏,却被后来走上城头的都尉责令保护县衙去了,而他自己看到城下完全一边倒的可怕战斗后却被吓破了胆,尤其看到那个会御剑的道士竟是压根都没有出手,这都尉就想啊:“这位定是三人之中领头的,那持双刀的恐怖小姑娘都是阵境巅峰比我还强,这道士定然是列境的世间隐修。我呸!还骑个马在这装蒜,嗯!定是这样,这位看似秀气的小道士定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若是玩腻了装清净无为这一套花活,定然会飞上城头来取我性命!”都尉越想越怕,也不招呼众人,悄没声的低头转身就走,几个手下的士卒看都尉都跑球了,自然也不会呆在这里受死。城下骑兵本就打的心惊胆战,打了半天也不见城头弓弩手支援,抽出空瞄了一眼城头,不看还好,看完心里又凉了大半截。此刻的城头哪里还有个人影?得,跑吧!于是那不到一百的骑兵也就四散逃命了。只留下三人毫无阻碍的走进城门大开的河山郡内。
街头一片惨淡,百姓们也急忙收拾细软干粮准备逃命,街面上一片乱七八糟。三人骑马入城,看着城内这副光景,有些莫名奇妙。“至于么?”端木邪看着城内一副大逃荒的架势,茫然看着不熟悉的街道,不知该去何方。三人走不多久,来到主街中央位置一座院落旁边,看到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再抬头望了眼牌匾,上面赫然写着河山县衙司。
进入县衙,院落之内宽阔平整,地面的青砖石上浅浅的长着一层青苔,借着夕阳显得茵茵冉冉。绕过照壁进入大堂,屋内杀威棒扔了一地。桌上令牌散落的到处都是,出了大堂三人将马拴在县衙的马棚内,棚内马草清水一应俱全。解决完马的饮食,日头已是完全落下西山。几人走出县衙,街上还是那般冷冷清清。破席烂垫丢了一地,跑了一半的百姓发现并无追兵,又壮着胆子摸了回来,有些胆子大的开始收拾街道上被人丢弃的包裹行礼,更夫一脸睡意的走出家门,看着街上的光景,有些摸不着头脑。三人从北门打进来,辩了一下方向,朝着南门的方向走去,不大的县城经不住几步走。终于在邻近南门门洞子口,看到一个打着小旗的二层门楼小酒馆。
一步跨进去,就见店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显然都有些惶惶。三人看没人招呼,就找了一桌坐下,一个掌柜模样的老人赶忙上前,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几位,实在不好意思,下午有几个大魔头攻打县城哩!我家这没出息的跑堂跟着他当衙役的娘舅着急忙慌的溜了,几位来点什么,我这就去给几位招呼着。”“大魔头攻城?什么样的大魔头?”宫敏华有些莞尔,笑着问道。老掌柜一边倒着茶水,一边心有余悸的说道:“诶!那可厉害!听说是一个妖道控着一雄一雌两个身高八丈三头六臂的披甲魔王就杀了过来,说要我河山郡将童男儿和童女子都交出来,几百守城精锐骑军几口就被连人带马吞吃了大半,说若再不照办,就吃了我全城的百姓!”端木邪看着云观差点一口茶水喷将出来,忍住笑意又问道:“老人家,那你为何不逃啊?”老掌柜叹口气,有些索然的说道:“年头前我儿战死在北进关外,老婆子受不住先于我而去,老头子我也老了,跑也跑不掉,唯一的念想就是我那年仅两岁的可怜孙儿,再叫妖道捉去当了那炼丹的药引子,让老头子怎么活啊?”老人说着话,抹了两把眼泪,接着说道:“苍天有眼,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虽说城内的官兵和县老爷都已经逃走了,可那魔王却并没有进城来祸害,许是没找到合适的转身又走了罢。”端木邪表情有些僵硬,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老人说道:“老人家,您给看着随便上吧。”老人一看连忙摆手说道:“哟呵呵,客官呐,吃什么也要不了这么些银两的。”端木邪将银两硬塞给老人,老人有些无措的站了片刻,大大给几人行了个礼就走了。三人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吃什么的心情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