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时奚一直认为宴肆的信息素味道很浓，是一种酒的味道，烈得他喉咙都好像烧了起来。
可他没想到宴肆的信息素原来也能这样淡。
淡到只剩下清冽的酒香，好像从春天里挖出来的一坛酒酿，混着冰雪的气息，有一瞬间令他幻视了薄荷味。
时奚微微偏头，漂亮的桃花眼中倒映着宴肆含有锋芒的五官，宴肆却错开了时奚的视线，伸手在他的围巾上轻轻扯了一扯，让他站到这把伞的下面。
“你很穷吗？”时奚不仅没动，还很坏很坏地找茬，“来接人不能带两把伞？跟你挤一块雨淋到我了怎么办？”
“我就是让我自己淋雨也不会让你淋的。”宴肆硬声硬气的，干脆伸手将时奚拉到自己身边。
这把伞很大，两人站在其中甚至还有余出来的部分，只是宴肆好像对现状有所误解，他将伞的另一头偏到时奚那方，浑然不顾是否有雨丝飘到自己身上。
伞外是瓢泼大雨，伞内却寂静得仿若另一个世界。
时奚低头抱着手里的书包，小心翼翼看着地面的坑洼，省得那些水溅到自己身上。
他脚步加快，宴肆本欲慢慢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的，见时奚这样他只得也追着他走，两方寂静无言，他没忍住开口，嗓音有些哑，“小奚。”
“……”
“最近缺钱吗？”
“钱不够问我要。”
“你能理理我吗？”
一路上，宴肆絮絮叨叨，哪还有刚认识那会儿的高冷。
现在高冷的成了时奚。
时奚一言不发，他依然能自顾自地往下说，可惜时间过得太快了，他好像还没说出个什么，也没能好好表达自己这段日子对他的爱念，面前便已然是这所学校的大门。
宴肆脚步停了一下，突然抓住了时奚的小手腕。
时奚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瞪视着他，那张漂亮雪白的小脸直勾勾落在宴肆漆黑的眸底。
伞外的雨幕变小了一些，雨声也低了，清雪却大了不少。
宴肆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时奚，沉默片刻道：“宝宝，马上过年了。”
还有半个月不到，便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
时奚是孤儿，无处可去，或许姜言川会带着他回姜家见人，但是宴肆很笃定，时奚绝对不会答应。
所以，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邀请时奚来宴家过年，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时奚照样不会答应。
宴肆说完这句话，剩下半句便没再往外吐露，他只是执拗地看着时奚，看着时奚一点一点挣开自己的手。
“我知道。”时奚雪白的腮颊鼓起，先是盯着宴肆的脸，然后才是往上盯着他的白发，说，“你想说什么？”
“我想……”宴肆顿了两秒，突然道，“我想和你一起过年，我来找你，好不好？”
时奚撇嘴：“如果姜言川愿意放你进来，那我没意见。”
“你不能出来吗？我可以给你买房，我不需要任何报酬。”
“不可以。”
宴肆：“……”
宴肆咬牙道：“我会来找你的。”
当人家主角是吃素的呀？
反派对阵主角，应该是打不过主角的吧？
时奚看着宴肆，无可无不可地别开了头往校门走，宴肆赶忙往前倾斜伞追了上去。
满天的飞雪缓缓飘落到地面，和雨水相融。
时奚手机响起铃声，他拿起看了眼，却没接，反而是将手从兜里伸了出来，指尖撑了撑伞的边缘，透过层层的雨雪和薄雾，看到了站在黑车边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
姜言川收了手机。
他身形笔挺，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伞柄，一身颀长的黑风衣，在飘动的风雪中掀起弧度。
灰褐色的双眸和时奚漂亮的浅色桃花眼对上，时奚看见姜言川向着自己走近了一些，两把伞的边缘贴合。
时奚扯了扯脖颈上的围巾，遮住自己的唇鼻，而后低着眼睫往前。
“宝宝。”
宴肆再次抓住了时奚的手腕，突然说：“你得回我消息。”
“……”
时奚挣扎无果，只好“哦”一声，也没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宴肆却觉得这就够了，他低着头，缓缓松开了这截纤瘦雪白的手腕。
时奚三两步踏进了姜言川撑伞的领域。
一瞬间侵袭的风雪从左边飘了过来，裹着着清冽的雨丝，时奚冷得很，不管不顾就要往车里钻。
他的围巾还险些被车门夹住，好在姜言川细心，在车门关上之前伸手挡了一下。
时奚捂了捂脸颊，然后扭头透过阴暗的车窗往外看去，车窗被姜言川的背影挡得严严实实，他不确定主角和反派有没有对峙什么。
炮灰值没有响。
这 5 点炮灰值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时奚犯愁地将围巾扯了下来，露出那张被捂得有些发红的漂亮脸蛋，就在这时，姜言川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来。
冷冽的风裹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扑了时奚一脸。
时奚将自己的围巾砸到姜言川身上，姜言川耐心地帮他叠起、收好。
“风都吹我身上了，你也不知道拿身子挡一挡。”
姜言川抬眸看他，先是道歉：“对不起。”
然后他才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时奚下意识抓了抓自己身前的安全带，是系着的。
“有雪。”男人的呼吸微凉，时奚几乎是靠在了姜言川怀里，他想动，却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丝被人碰了碰。
接着，姜言川一一拭去了时奚发丝上沾上的碎雪，他视线微微低了低，没有退开，反而是轻轻看着时奚细腻雪白的眉眼。
时奚伸手扯了一下姜言川的衣领，盯着他问：“你又想亲我？”
“……嗯。”
姜言川承认了。
“那不行。”时奚觉得这样有违常理，“我们又没谈恋爱，怎么能一直接吻？”
闻言，姜言川灰褐色的眼眸轻垂，似是又向着他拉近了距离，时奚呼吸中已然全是面前人清淡的信息素。
他看着姜言川，从那双灰褐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小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