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一当然没有把自己的痴态全部说出来。
他怕时奚嫌弃自己。
所以只挑挑拣拣说了一些有用的，关键的，时奚听完，突然想起自己曾在位面里的时候，想起过一次时九一。
准确来说，是想起第一次见时九一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时九一就是时九一，是在院子里，他病得难受就在外面晒太阳。
那时候他遇到个很古怪的人。
时家庄园有人把守，平时不放外人进来，所以进来的人时奚一定认识。
只有那个穿着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人样，可是行为举止怪异的男人时奚没见过。
那个男人说他仰慕他，深灰的眼底是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痴态，一双视线如有实质般地黏在他身上。
很怪。
怪到时奚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吓得都不敢动了。
可是那个男人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从身后拿出一捧玫瑰花递给他。
时奚记得自己那时候被呛得差点因为呼吸不上来死掉了。
再然后，眼泪沾满了眼眶，他好像看见男人变得扭曲，看见男人的眼球掉了下来，尾巴痴缠地勾在他的手腕上。
留下了黏腻的触感。
那件事之后时奚也曾问过管家叔叔，当时在院子里，他难道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吗？
管家叔叔说没有。
时至今日，时奚都以为那只是自己濒临死前所看到的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不是真实的。
可现在时九一的话，却推翻了他的念头。
——原来那是真的。
他没有看错。
时奚眼神一下变得有些复杂，他看着时九一，说不出话，时九一亲昵地蹭了蹭时奚的手，像那时在病床边缘一样。
说不给亲，可没说不给蹭啊。
“时九一。”
时奚喊了下他的名字，才问：“无限游戏也是你的吗？”
时九一喜欢他喊自己的名字。
时，他冠了他的姓。
多亲近啊，他和宝宝就是密不可分的爱侣，要日日痴缠在一起。
时九一根本没把什么无限游戏放在眼里，他依然专注地看着时奚，看看手，看看脸，看看颈脖，好像哪里都喜欢，都像舔，间隙间才说一句：“不是。”
“不是吗？”时奚拧眉，“那是谁弄的呀。”
“落单的怪物们。”
宇宙中，像 时九一当初那样落单的怪物并不少。
落单的怪物和群聚怪物们有一点不同，他们不遵循什么代号制度，就算有人排时九一面前，时九一也肯定不会放在眼里。
听话？都是怪物，凭什么要听你的？
所以这些落单的怪物并不会听时九一的话。
但那又有什么问题？
他痴痴地看着时奚，“你不喜欢的话，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时奚：“你的本体还是这么打打杀杀……”
“抱歉，这似乎不太文明。”时九一有点慌了，他才说了要当个文明的人，怎么能那么快就暴露了。
他握着时奚的手认真说：“抱歉，我不会这么做，我会用法律制裁他们。”
嗯。
人类善用法律。
他这样应该算是一个文明人。
时奚道：“……法律也制裁不了呀，没有明文规定的。”
时九一：“根据我许则令的记忆，这种公司似乎……”
“都不是同一个世界。”
时奚鼓起腮颊说，“你忘记啦？我们这里有悬浮车，能飞，许则令那个世界能吗？”
“……”
时九一说：“宝宝好聪明，脑袋转得好快……”
时九一！
也不用这么硬夸吧。
时奚瞪着面前人，用力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掀起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时九一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在他看来，时奚做什么都很棒很聪明，滤镜有一百层那么厚。
“宝宝。”
时九一学着人类用黏糊糊的称呼去叫时奚，他小心翼翼地躺在了时奚的身边，伸手将他往自己怀里搂。
宝宝身形小小的，在他怀里面也是小小的一个，明明人都已经病愈了，可时九一还是担心自己稍微用一点力，都会把人给伤到。
就像当初那捧造孽的玫瑰。
那样的事不能再来一遍了。
把眼睛当球踢出去，想要找回来也不容易，不知道宝宝会不会喜欢他的眼球，他挖出来给宝宝玩怎么样？
时奚哪知道时九一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血腥画面，他对时九一的原型并不好奇，根据当时在院子里迷迷糊糊所看的画面来看，多半会很吓人。
时九一好好维持人形就好了。
他都愿意和一个怪物在一起了。
时奚昏昏沉沉地想着，很快睡了过去，时九一搂着他轻声叫他的名字，见他没反应，于是没忍住凑近，小心翼翼地舐吻他雪白的后颈。
宝宝好香。
香迷糊了。
时九一记忆里有一些在位面中，和时奚亲近的画面，远不是现在简单的舐吻能比的，他很想做，可是还要根据流程追求宝宝。
要怎么追求，宝宝才肯答应他？
时九一小心翼翼地摸出那个被时奚放在角落，被自己当初砸了欲盖弥彰的破终端。
他学着人类在网上搜查该怎么追求心上人，明明是个阴暗爬行的扭曲怪物，却包装了一层文明的外壳，妄想当一个完美无缺的丈夫。
【怎么追求喜欢的人？】
最高赞回答：【真诚最重要，要展现自己的独特性，时不时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偶尔来个小惊喜，保证他会对你欲罢不能。】
独特性……
他说怪物，是 091 怪物，够独特吗？
刷存在感，他当然会天天出现在宝宝面前，一刻都不要分离。
小惊喜……
宝宝似乎还没怎么见过他的原型，他不认为自己的原型丑陋，哪怕是在怪物里他也是最高大的那个。
明天就给宝宝这个小惊喜。
时九一搜了好几个小时，最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终端，搂着时奚睡去了。
……
……
时奚醒来的时候，被嘞得差点喘不上来气。
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时九一整个按在了怀里，宽大的手掌落在他的后腰处，触感鲜明得几乎无法忽视。
时九一的人形格外的高大，肌肉力量蓬勃，他如此抱着时奚，手臂上的线条轮廓都令时奚觉得酥麻，一时不由得动了动想挣扎出来。
察觉到他在挣扎，时九一无意识地越发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他低着头闭着眼，嘴里还在呢喃着小奚，宝宝，又似乎是嗅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气味，他吻了吻时奚的额头。
痴缠着往下，想亲他的嘴。
时奚抬手打了他的胳膊一下，打得手疼，又在他脸上打了一下。
时九一这才清醒了一点，顿时将他抱紧了一些，道歉说：“对不起宝宝，我是个文明人，我一定按照流程追你。”
这个坏东西。
时奚恼得很，“你抱我抱太紧了！还有拥抱也是在一起后的流程，你现在在追我没有这个权利。”
时九一没想到自己连抱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有点沉默，但还是松开了时奚，时奚从他怀里爬出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去换衣服。
本来换衣服时奚是没打算避着时九一的。
可时九一的视线实在是太烫，太痴缠，仿佛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兽性扑过来一样，时奚换衣服的手不由得顿住了，他回过头白着小脸凶时九一，“不许看！在一起后你才有这个权利。”
时九一：“……”
宝宝真可爱。
发脾气也可爱。
他沉默了一下，转身当做没看见，时奚迅速换起衣服，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一点一点地挑战着时九一的感官，他有些忍不住在自己的脑袋里构思这个画面。
宝宝很香。
白白的。
如果在一起了，他有权利了，他一定要舔。
现在就先忍一忍……作为一个文明的人，隐忍也是一个良好的品质。
时奚很快换好了。
他将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床上，然后想了想，蹙眉对时九一说：“你不能跟我下楼，是自己变成空气走，还是躲在房间里等我回来？”
时九一：“为什么不能和你下楼？”
“见家长是结婚的流程。”时奚，“你现在还在追我，没资格见我爸妈。”
时九一：“……”
家父他已经见过了。
家母倒是没见过。
时奚的妈妈对他有敌意，或许是担心他的实验害了时奚。
时九一其实并不在意人类的家庭，他也不太想见家长，他只想和时奚好好的。
可是那是时奚的家长。
他希望时奚能高兴。
静了几秒，时九一坐回床上，“等你回来找我。”
“哦，那你等吧。”时奚说着往外走，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警惕地回过头。
时九一刚伸手拿过时奚换下来的衣服闻。
他就知道！！
这种变态的行为，由时九一做出来，时奚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有异常，倒不如说时九一本身就是个痴缠的性子，他很喜欢每时每刻地贴着时奚，亲亲舔舔。
但是不行啊。
人类不能这样！
时奚上前抢走自己的衣服，有点凶地瞪着时九一，时九一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反而滚动着喉结看着时奚，“宝宝，你好香。”
“滚啊。”
时奚斥道：“你一辈子都学不会怎么当个人了，还有件呢？还给我。”
“……”时九一不情不愿地将一个布料少少的衣物还给时奚，时奚耳朵都红了，还装得一本正经，一把抢过。
他抱着怀里的衣服，左右看了一圈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下来的贴身物品，确定没了，时奚这才提醒时九一，“你再越界，就没有追求我的资格了。”
时九一哪知道自己是被切片连累到的，他只是听到会连追求的资格都没有，顿时就收敛了所有旖旎的心思，点头。
时奚抱着衣服走了。
“……”
怪物不需要吃东西。
时九一化成了人，也并不需要，他在时奚房间里看了一圈，很谨慎地没有动任何东西，只是这路看看，那里看看。
好像在观察自己喜欢的人的居住环境。
在桌上，时九一看到了一张合照。
是时奚和父母的合照，他看起来比现在小几岁，脸上还有没有褪去的婴儿肥，乖巧地看着镜头，可爱极了。
可爱的宝宝。
他的。
他的。
怪物将照片放怀里，按在自己砰砰跳的人类心脏上，实在忍不住想舔。
他凑近，看着宝宝可爱的小脸，又遏制了自己的行为。
他现在是正常的人类。
不能再这样了。
时九一放下照片，坐在床边继续等待时奚。
时奚下楼吃早餐，这房子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时父时母都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动静。
他们关切地给时奚夹菜，问他今天身体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时奚摇头，又吃了药才离开。
今天时奚不想去公司。
他回了房间，看见时九一坐在床边等自己，什么都没做，不由有点怀疑地看了看四周。
“宝宝。”
时九坐在床边，一双长腿格外醒目，他向着时奚抬手，深灰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他，“能抱一下吗？”
现在抱还知道问了。
生怕自己追求人的资格没了。
时奚站在门边看时九一，好半天才朝着他走过去，伸手被他搂进怀里。
时九一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砰怦跳的心脏了，他的心脏快要炸了，要挣脱身体跳出来了。
他甚至想把心脏挖出来捧到时奚面前要他看个清楚，这是一颗再鲜红不过的心脏，因为他而跳动。
时九一甚至克制得有点浑身发抖，他实在太喜欢时奚了，喜欢到真的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可仅剩的一点理智在遏制他的行为，他闭着眼睛将鼻头埋在时奚身上，深深地嗅了口能压制自己疯狂的味道。
宝宝。
宝宝。
时奚发现了时九一的颤动。
他拽着时九一要他松开自己，时九一生怕暴露自己的异状，不肯松，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时奚，小奚，宝宝。
黏糊得仿佛他已经是他的丈夫，而不是一个追求者。
时奚呼吸也有点快，他任由时九一抬起头克制不住地亲吻自己，他睁着桃花眼，在那双疯狂的眼眸中看清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