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告诉过我，我们家的宅子坐落在龙脉之上，如果将来家境败落，这宅子只能卖给不打烊。”
慕晗很清楚，他爹既然这么交代过他，不打烊那边一定也会有相同的规矩。如果他们家真的败了，用不着他们找不打烊，不打烊肯定会先来收宅子。
他将父亲一再叮嘱绝不能透露半分的事情轻易告诉江一清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如果他不讲明这些，他觉得江一清真的不会和他解释任何事。不打烊掌柜所说的有些，极有可能就是全部。
江一清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才开口道：“你们慕家的这位老夫人真名叫南向晚，是千家千面卫里的一名四级卫长，她的生父是千家千影卫里的一名卫长，她的生母是一位花楼女子，南向晚因为某些方面很有天赋，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收进了千面卫。”
慕晗听到南这个姓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他忙问道：“是那个南姓吗？”
江一清点点头，继续道：“她后被一位姓田的公子看上，千家某位就顺势把她送给了这位田公子。田公子有家室，他也没打算把南向晚带回田家。南向晚在田夫人产子时用自己的女儿调换了田夫人的儿子，她又将那个孩子做成控魂蛊下在田公子身上。”
慕晗猜测道：“她控制了那个田公子，让那个田公子帮她以田家嫡长女的身份嫁入慕家？”
江一清轻轻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南向晚与您叔父的事情实际上是您祖母一手谋划的，当时您的祖母已经患上重病，您父亲战死的消息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您的祖母病逝后，南向晚就将您的叔父处理干净了。等您戴孝出征后，她才将自己怀孕的事情透露出来。”
慕晗很想问问什么叫把他的叔父处理干净了，不过从江一清讲的这些话来看，他一定不会细讲他不想讲的事情。
于是慕晗改问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被先皇害死的？”
江一清笑着摇了摇头，他解释道：“南向晚发现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为了生个男孩，她吃了奇怪的药，结果孩子成了死胎。她也确实想找个刚出生的男婴来圆这个谎，谁料……”
是呀，谁料到慕晗打了胜仗，老皇帝什么都不急着做，先给他加官进爵赐婚郡主。
老皇帝的旨意来的太是时候，又赶上她难产，正巧一群人里好几个都是御医。
江一清接着说道：“她当时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孩子这条路走不通，她就把自己的女儿给您娶回来当侯夫人。事情之所以没成，一方面是先皇赐的婚，另一方面是田如意跟家里的教书先生私奔了。再后来，田如意嫁给了木峻，不久后木峻出事入狱，田如意来投奔南向晚。要说田如意，她最初的想法确实是想求您帮忙搭救狱中的木峻。”
慕晗面沉如水的说道：“她们母女从没有对我提过这件事。”
田如意为什么改了主意？这种事情并不难猜，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江一清继续说道：“南向晚当初之所以没有破坏您和王妃的婚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需要一个拥有陆家血脉的婴儿，而她之所以没有选择世子，是因为世子在宫里出生，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她不甘心，为了达到目的，她就想尽办法将你们诓骗回了临西老宅。”
慕晗只是安静的听着，尽管他心里有太多为什么，但他一个都没有问出口。
江一清没等到他的问题，只好继续说道：“江家和慕家的情况相似，不过杜二娘和南向晚使用的手段不同。”
慕晗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我知道的这些，也是小城主告诉我的，南向晚将王妃的魂炼制成控魂蛊下在世子身上，将小郡主的魂炼制成魂蛊封于鬼坛之中、镇于八角玲珑亭之下，世子身上的控魂蛊是为了控制他、让他为己所用，八角玲珑亭下的魂蛊是为了将宅子下的龙脉据为己有。”
“兵权，龙脉，她这是想要造反吗？”慕晗都怀疑，这个南向晚已经疯了。
江一清略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南向晚用什么办法独占龙脉，不过从她的反应来看，亭子下的魂蛊至关重要。至于她控制世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我并不知道。”
不管是江一清真的不知道，还是他不肯告知，慕晗都不打算再追问这个问题。
只是有一件事，他必须要问清楚：“南向晚最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慕晗和江一清进了议事厅后不久，云海就因为不放心也跟了过来。他当然不是担心不打烊的掌柜在慕家会吃亏，他担心的是阿宁的所作所为会被误解。
龙妍因为和其他人不熟悉，所以她跟着云海去找慕清越和陆景非。
议事厅里的两个人在聊什么，外面的人根本无法探听。云海倒是能解开结界，但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陆景非一直关注着情绪极差的慕清越，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个老太婆说阿宁杀了慕清越的妹妹，还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陆景非心里很清楚，杀人的是那个老太婆才对，但是魂飞魄散这个说法，陆景非很担心是真的。
云海当然也知道问题的症结是什么，于是他主动说道：“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是控魂蛊吧，要不我给你们讲讲？”
两个人还没开口回应，云海就赶忙又加了一句：“我虽然不如阿宁知道的全面，但也还算详实。”
陆景非自然而然顺着云海的话说道：“那你就给我们讲讲那个什么控魂蛊吧。”
云海看议事厅里的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他凝了凝神说道：“阿宁刚才提到的是两种蛊，一种控魂蛊，从它的名字可以知道它的作用是控制操纵某个特定的人。控魂蛊需要用被下蛊人的血缘至亲的魂来炼蛊，所以你身上的控魂蛊是你母亲……”
龙妍突然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这个控魂蛊，我没听过什么是魂蛊，你还是说说那个魂蛊吧。”
云海也意识到之前那话不该说，所以他顺着龙妍的话马上改口说道：“我们现在把以魂炼制而成的蛊都统称为魂蛊，其实在古籍中，魂蛊只特指以魂炼制而成的某一种蛊，据说这种蛊自身就蕴含着强大到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正因为这股力量太过强大，那些想要控制利用它的人最后都被它控制，甚至灵魂也会被彻底侵蚀，最终成为嗜血狂暴的恶魔。这种恶魔靠修道之人的能力无法解决，想要彻底杀死它只能想办法借助于天雷劫。”
陆景非感觉这个说法莫名的有点儿耳熟，他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陆景非把这个问题暂时放到一边，专心听云海的讲述。
云海叹了一口气说道：“魂蛊大概是在两千年前被发明出来，当时人们只知道它很厉害，并不知道它会带来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魂蛊在世间泛滥近千年，魂蛊之祸终于在千年前大爆发。现存的古籍中只留下这样的记载：蛊祸降临，神魔不分，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千年前，这么巧吗？这件事应该发生在天启建国之前，不然史书上应该有记载。
也不对，就连君国的史书中也没有这一段的记载呀。
倒是有一件事和云海说的有些像，那就是君卿公主大婚之前发生过一场波及范围极广的大瘟疫，当时确实死了不少人。
陆景非没有追问这两件事是不是同一件事，他听云海说道：“书中只记载着，某日天降雷劫，一连数日电闪雷鸣不曾间断。雷声停歇后就是一连数日的大雨，雨停后，蛊祸也就此绝迹。为了杜绝再出现蛊祸，道门各派一致决定将魂蛊的制作、使用方法全部销毁，同时达成协议，彻底禁止使用任何蛊术。”
都不用陆景非说什么，云海就先呵呵冷笑了两声，他说道：“禁蛊术是不可能禁的，只不过魂蛊这个名字没有再出现在书籍记录之中。关于魂蛊，其他的我不太清楚，有一件事我倒是能跟你们讲讲。”
云海整理思绪后才说道：“你们当年离开明都是在三月，那年冬至日千家大祭的时候，千无忌发现他的女儿千如意失踪了。千无忌对自己的妻子不重视，对千如意这个女儿却视若珍宝。为了找千如意，千无忌甚至要求千机阁出人出力全力搜寻千如意的下落。就这么找了大概有两年，终于找到一些消息，说是千如意很可能被蛟王魔羽囚于百灵山之中。”
陆景非一听到百灵山蛟王魔羽，他的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是在台县大牢里阿宁对李村长说的话，于是他问道：“百灵山距离我们之前去的那个白浪村远吗？”
云海从陆景非那里已经知道了他们去云州城之前在白浪村的经历，所以白浪村的大概位置他能猜到，确实离百灵山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