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山脚下,一排排整齐规划的军帐依次排开,南楚大军两日前已在此驻扎,他们稍作休整,准备发起对河昌城的第二次进攻。
主帐中,将领们正在议事。
为首的副将贾余指着中间的沙盘说道:“这几日围攻北门,我们发现北门虽然士兵众多,但重甲不在,东门那里倒是大门紧闭,守卫深严,想必河昌城的粮草辎重主要是来自东门,今天午夜我们可去东门偷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贾将军好计谋,但粮草辎重处必是重兵布防,贸然前往,恐怕凶多吉少,我有一计,可助将军功成。”站在沙盘左侧的将军蒋易说道。
贾余道:“你有何妙计,说来听听?”
蒋易道:“这河昌城之所以叫河昌,皆是因为城墙环昌河而建,水源充沛,背靠祁山,依山傍水,易守难攻。但如今我们已攻占祁山,地利已失。现正直多雨季节,天时地利,若我们……”
他指着沙盘上的某处,接着说道,“若我们从祁山此处,掘开昌河,到时候河水倒灌城中,城中人人自顾不暇,必然仓皇逃窜。届时我们大军压境,拿下河昌城,岂不是轻而易举。”
“妙啊!”众将士听完纷纷称赞。
贾余皱眉,此计凶险,昌河连接长江,若是轻易掘开河道,长江水必然涌入,到时候江水泛滥,城中的百姓必然遭殃,生灵涂炭,这可不是什么好计谋,但他并没有明说,他转头对着大帐中央行礼,道:“王爷,以为如何?”
军帐中央悬挂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地图前站着一位身着黑色铠甲的男人,俊美的面容,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地图若有所思,“水淹河昌……”
他转头望向蒋易,道:“蒋将军,你觉得这河水入城后,几日能退?”
蒋易愕然,“这这,几日能退,末将并非精通水利,确实不知,可这与我们的计划有何关系?”
贾余道:“蒋将军,你只管水淹,不管水退啊,我们是攻城不是修河道,若是河水迟迟不退,漫涨上来,只怕我们也会遭殃吧。”
“此话何解?”蒋易道。
贾余解释道,“这河昌城即是依山傍水,环水而建,岂不知水淹围城的道理,这么多年不管是雨季还是旱季,河昌城既没有被淹,也没有被围。想必这城中自有一套完备的水利系统,保证城中百姓的正常生活,你打算掘开河道水淹河昌,先不说能不能淹成功,就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一旦开挖有误,河水返流,我军危矣!”
“此计断断不可行啊。”帐中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摇头。
蒋易慌张下跪,“末将不知其中厉害,末将失言,望王爷恕罪。”
南楚摄政王楼越离,走到沙盘前,指着东门的某处道,“蒋将军,可知这是何处?”
蒋易急忙站起来,凑近一瞧,“王爷,这是河昌城运送粮草通往洛阳的必经之路。”他想到了什么,“王爷英明,既是粮草重地,必有出入,若是截断此路,断其城中粮草,士兵无粮,军心必然不稳。”
楼越离点头,“你接着说。”
刚献了个错误的计谋还心惊胆战的蒋易,得到摄政王肯定,顿时喜笑颜开,这些年为了对付大周,他没少下功夫,大周的地图他研究了很久,尤其是这边陲重镇,那条路,那座山,他了然于心,这回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他挺起胸膛,说道,“王爷,河昌城虽然是北周边陲重镇,但其实它离周围的城镇距离较远,最近的河里城已被我军占领,城中补给主要是靠这条通往洛阳的山道供给,山路崎岖,这其中有个关口,名为葫芦口,王爷你看……”
他指着一个狭窄的山隘,“这边是葫芦口,只要我们卡住这关隘,河昌城竟在我等掌握之中。”
左侧的将领徐飞道:“截断粮草固然是良策,但是城中数年经营,必然留有存粮,若是他们固守不出,等待援军,我们也无可奈何。”
“是啊,王爷,三年前,周朝已派出黑城军支援,虽被我们打退,但这几年交锋不断,若是周朝得知河昌城将失,必然会派重兵前来,放眼整个北周,现在能派出的军队也只剩下慕容军了。”蒋易道。
众人面面相觑,那可是北周的神话,战神军队,若是对上慕容军,是非成败就不好说了。
“慕容军……”楼越离低语,眼前浮现出一张明媚的笑脸,“离哥哥,快来……”少女奔跑着,越来越远……
他抽回思绪,道:“我们已经在这盘桓太久,这战需速战速决!在敌人援军到来之前,我们必须拿下河昌城!”
“众将听令!今夜子时,整军出发。蒋易你作先锋,率五千骑兵先行,突袭葫芦口。徐飞你率五千骠骑为后,隐入山林,若城中分兵来救,你率众杀出,截断敌军去路。”
“末将领命!”蒋易、徐飞领命而出。
楼越离唤贾余上前,道:“贾余,明日天还未亮,你点齐五千兵马,乔装葫芦口残兵,去往东门,骗开城门。”
“末将领命!”贾余领命而出。
“其余诸将,明日随我攻打东门。”楼越离道。
“末将领命!”众人道。
将士们都各自领命去了,军帐顿时空荡荡的,楼越离站在那里,望着被风吹开的帐帘,叹了口气,“她会来吗?”
三年前周楚战争开始,他就预感会有这么一天,他并不想打战,但此战必须要打。北周这些年在昏庸的王朝统治下,百姓过得水深火热,再加上天灾战乱,北周边境的灾民纷纷逃往南楚,他一路走来见得太多的民不聊生,他的心中有着更远大的理想,他想结束这混乱的时代,他想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没有办法,他只能以战止战,摧毁这腐朽的王朝。
但事情并不如他预想的顺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一举拿下北周并不容易,更何况南楚朝中也并不太平,他在等待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