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道:“陈大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完成。”
陈辉道:“将军有心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将军定能完成。”
他没有马上说出事情,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将军马上就要离开河昌城了吧。”
慕容月纳闷,不是在说托付事情吗,怎么扯到她身上了,她还是如实回答道:“是,和谈结束,这里已是南楚地界,慕容军再留在此处并不合适,我已与程茂将军商定,午后出城,率军返回江州。”
陈辉暗暗嘀咕:“午后……好,我知道了。”
慕容月道:“这与大人所托之事有关?”
陈辉道:“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将军何时离开。我想将军这一走只怕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河昌城风景虽算不上十分秀丽,但也有一些独特之处,将军以后若是重返河昌,可逛一逛这城中美景,顺路的话帮我去一趟陈家老宅。”
“陈家老宅?”慕容月疑惑,这话锋转的太快,她有些转不过弯来,“为何让我去那里?”
陈辉叹了一口气,他侧身,面向右侧的墙壁,幽幽地说道:“或许我今后再也无法回去,将军若来河昌,帮我去家祠上一炷香吧。”
“上香?”慕容月还是不解,虽说同情他的遭遇,惺惺相惜。但她与陈辉非亲非故,她去他的家祠上香只怕不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托付,这里面难道还藏着什么事情。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忙?”慕容月道。
陈辉道:“只是上香,将军不用多想,好了,时间不早了,将军还要出城,将军请回吧。”
他没有看慕容月,只是盯着墙壁上面的天窗发呆,那里站着一只小鸟,没一会儿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慕容月欲言又止,她暗暗揣度,陈辉话的意思,她并不相信只是上香这么简单,但她转念一想,陈辉之所以这么托付,只怕他已经知道自己所剩时日不多。
她开口道:“大人,或许我可以进京,将大人的冤情上陈陛下,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陈辉收回目光,他转身望向慕容月,摇摇头道:“将军好意,我心领了,没用的,我自己的罪我清楚,若是将军冒险替我求情,只怕会连累将军,更何况……”
他凄凉一笑,“或许,将军此时也无法进京……”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收住了嘴,他对慕容月道:“将军还是回去吧,回北疆去,回你该在的地方,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将军不用再挂怀。”
慕容月知道陈辉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他没有说,她也不好强求,她下来许久也该回去了。
她向陈辉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道:“陈大人,保重!”
陈辉双手被铁链拴住,他吃力地将手并拢,弯下腰,对慕容月行礼道:“将军,一路平安!”
慕容月望着那佝偻的背影,眼角湿润,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陈辉。
她的心在刺痛,她虽知道真相,却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无力感深深地折磨着她,但眼下她什么都做不了,他国领土,危机四伏,她的慕容军还在等她,她还有自己的使命。
慕容月坚定信念,不再停留,她将插在圆环上的火把取下,原路返回地面。
光亮在她身后慢慢消失,暗牢又恢复原先的黑暗……
慕容月沿着阶梯走上假山的入口时,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陈逐和那两个士兵的声音。
大树下,酒醉的瘦士兵趴在胖士兵的身上睡觉,正午灼热的阳光透过树缝照在他的脸上,他被晒得有些难受,醒了过来,他见胖士兵和陈逐都醉倒在地上,心里暗道不好,若是被人发现他们擅离职守,那麻烦就大了。
他迅速摇醒趴在那里呼呼大睡的胖士兵,道:“快醒醒,别睡了,快醒醒。”
胖士兵睡得真香,被人摇醒,很是不情愿,他气鼓鼓地坐起来道:“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逐原本就是装睡,闭着眼睛趴在那里,听见两名士兵的动静,也佯装刚刚清醒,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瘦士兵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没事,但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当值期间偷懒喝酒,就有事情了。”
胖士兵闻言,一下清醒过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只有他们三个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人发现。”
瘦士兵站起来,踢了胖士兵一脚,喝道:“快起来了,你还想等人发现。”
胖士兵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嘿嘿,不敢,不敢,哪能让人发现啊。”
陈逐也跟着站起来道:“两位兄弟,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这宴席上的酒这么上头,连我都给醉倒了。”
胖士兵笑道:“陈将军,这话说的,可担不起,你好意请我们吃酒,怎么就对不住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将军吃酒。”
瘦士兵也道:“还望陈将军不要把今天醉酒的事情说出去,我等感激不尽。”
陈逐道:“不会,不会,今日之事,也与我有关,我绝不会说出去,兄弟放心。”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说话间,他瞥见慕容月从假山后面转出来,他怕士兵发现,一下子抓住那两名士兵的肩膀,让他们面朝他的方向。
他大声说道:“我最爱喝酒,刚才两位兄弟说要请我吃酒,说话一定要算话啊!”
胖士兵道:“肯定算话,说话不算话,我就是小狗。”
陈逐哈哈大笑起来,两个士兵也跟着他大笑。
慕容月此时已经迅速绕过假山,离开了西院。
陈逐看着慕容月消失的方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事成了。
他松开了士兵的肩膀,俯身捡起地上的酒壶和酒杯,摇摇晃晃地向西院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先走了,我等着你们请我吃酒。”
两名士兵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回到假山旁,继续自己的站岗。
慕容月从西院出来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厢房,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打算出门。
门房刚打开,她便看见程茂面色沉重地站在她的门口,他手里拽着一张纸条,对慕容月道:“月丫头,出大事了,北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