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了?我们来晚了?”慕容月喃呢着,她只听见朱秦说到扎兰城被占领了,整个人都恍惚了,朱秦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占领了?那……那城里的人……娘亲……”
她的脑袋里浮现出母亲的身影,还有秀媛,还有很多她熟悉的面孔……
她松开朱秦的肩膀,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她的身后是木质的台阶,她没留意后脚撞在台阶上,眼看就要摔倒。
漠云在她旁边,一直关注着她,见她神情恍惚,就要摔倒。他速度丢下雨伞,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没有了雨伞的遮挡,冰冷的雨水从天下落下来,落在慕容月的脸上,她渐渐缓过神来。
雨水中,她见漠云一脸焦急地望着他。
“将军!”漠云在唤她,他将她扶起来站好,他把地下的雨伞捡起来,撑在慕容月的头上,见她脸上满是雨水,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道:“将军,你没事吧,你脸色很难看。”
慕容月整个人还处在恍惚状态,她机械地接过手帕,随意地擦着脸上的雨水,她有些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漠云见她如此,有些心疼,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他只能默默地站在她的旁边。
程茂原本在帐篷里面换衣服,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扰,他披上外套从里面走出来,他看见一大堆人淋着雨,围在慕容月营帐的门口,而慕容月和漠云也在里面。
他大步向前走过去查看情况,门口的守兵举着伞追在他的身后,他扒开人群往里瞧,他看到了跪在那里的朱秦,心里一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月看见程茂像见到了救命的稻草,急切地上前抓住程茂的手臂,道:“程叔,他说……他说……扎兰……”
她说不出口,她打心里不愿相信扎兰城被占领了,她在逃避,仿佛她不说,事情就不会发生。
程茂见她如此,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把手按在她的手上,道:“别慌,有程叔在。”
慕容月顿时安静下来,她指着地上的朱秦,带着哭腔对程茂道:“他,他说,扎兰城被占领了。”
程茂身形一顿,他睁大眼睛道:“此话当真!”
慕容月没有答话,但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其他围在旁边的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人越聚越多,雨也越来越大。
漠云见他们俩的脸色十分惨白,出声道:“将军,程将军,外面雨越下越大,不如我们进去说。”
程茂缓过神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整个军营的人都观望这里,他意识到漠云的话有道理,确实不能再留在这里,扎兰城被占领的消息要是马上传遍军营,只怕会人心惶惶,敌人的情况还不了解,不能先自乱阵脚。
他对慕容月道:“我们先进去,进去再说。”
慕容月点头,她对地上的朱秦道:“你也进来。”
三个人一起走进慕容月的军帐。
漠云见他们走了,招呼众人道:“没什么可看的,都回去吧。”
士兵们见慕容月他们都走了,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漠云最后一个离开,他见众人散了,便也向慕容月的帐篷走去,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雨伞还在他的手里,刚才慕容月离开的时候没有打伞,他有些懊恼地追上去。
到门口的时候,他对门外的两名士兵道:“把门看好了,谁也不许放进来。”
“是!”两名士兵道。
他收起伞,走进去,随后放下帐帘,厚厚的帐帘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军帐里面,慕容月坐在上首的位置,程茂坐在右侧第一把椅子上,朱秦站在正中间。
漠云进去后,没有找位置坐下,而是默默地守在门口,他将手里雨伞斜靠在门旁。
朱秦扑通一声,跪倒在慕容月跟前道:“将军,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慕容月道:“朱将军,你先起来再说。”
程茂也道:“扎兰城怎么会被占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详细道来。”
朱秦站起来,对慕容月道:“谢将军。”
朱秦又道:“回将军,程老将军,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三千骑兵奉命先行,今日清晨我们赶到了扎兰城南门外,我们发现城墙上插满旌旗,等我们走近发现,城墙上插的都是西戎的军旗。”
慕容月皱眉:“西戎军旗,你的意思是……”
朱秦无力地点点头,道:“是的,我们来晚了……西戎人已经占领了扎兰城!”
程茂情绪激动:“你再说一遍,什么被占领了?”
朱秦低声道:“扎兰城!”
程茂站起来,抓着朱秦的衣领道:“那城里的百姓呢?”
朱秦摇头,他被勒得气息有些不稳,道:“很抱歉将军,城里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我们来不及进城,就遭到了埋伏。”
“埋伏?什么埋伏?”慕容月急切问道,她见程茂还抓着朱秦,提醒道:“程叔,你先把他放下。”
程茂松开手,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尴尬地对朱秦道:“抱歉,你继续!”
朱秦道:“当时我们见城墙上插满西戎的旌旗,反应跟在座的两位一样,都很震惊,我们也很想知道城里的情况,但城门紧闭,城墙上也没有一个人,情况很不对劲。我们不敢贸然前进,便停在护城河畔,我们试着大声喊话让城里的人出来,但没有一个人应答。”
慕容月道:“没有人?这不像西戎人的作风?”
朱秦道:“是的,殷雷将军也是这么想的,西戎人打战素来残暴,决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况且我们检查过南门外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慕容月立刻道:“战场不在这里!”
朱秦道:“将军你说的对,战场确实不在这里,殷雷将军判断战场可能在西门,于是我们绕着城墙向西门前进。”
慕容月道:“西门距离西戎最近,他们若是要攻城断然不会舍近求远,然后呢,你们到了西门发生了什么?”
朱秦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程茂催促道:“傻站那里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朱秦道:“我们从南门一路向西,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绕到了西门,与南门不同的是,那里很多人,很多很多……”
“西戎人出来了?”程茂问道。
朱秦摇头,“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难道是扎兰城的守军还在跟西戎人作战?”慕容月道。
朱秦颓废地说道:“是扎兰城的守军,但不是作战,他们……他们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