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江湖的一切仿佛陷入了静止,那些唐家与十三营之人保持着月明挥出那一剑之前的状态,身体也失去了颜色。
月明的剑意向外扩散着,直到肉眼可及的地方尽数只剩下黑白两色……而在这失色的世界之中,唯有那撑伞的红衣女子,像是她妹妹一般的唐雨墨,还有仍占据着别人身体的月明本人保持着原来的颜色。
彼岸花海轻轻摇曳着。
月明没有急于提问,而是笑着问向唐雨墨。
“如果我没猜错,雨墨小姐应该是镜皇为了思念花之主所作的天机偶,而花之主,便是圣君,对吧?”
形同姐妹的女子都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唐雨墨的身形闪烁,仿佛要被抽离这个世界一般。
“还有什么话要同月少主说嘛,你们再见可会是很久以后了。”圣君朱唇轻启,她的声音令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嗯。”唐雨墨略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随后神色复杂的看向月明。
“此前一切的欺骗,我很抱歉。”
“过去了,最后还让你赚了,不是吗?”月明意有所指,唐雨墨也笑出了声,那种不自然的复杂神情一下子消失不见。
“借由迷雾的特殊,我有自己的循环要完成。”她唤出一个水晶棺材,其中存放的是一具穿着银色服饰的另一个唐雨墨,而月明隐约猜测,这或许是月老头记忆里见过的那个和石公子同行的银衣女子。
“月大哥,我们终有一天能在高天之上相见,然后再度为此界的一切而战。”唐雨墨轻轻摇了摇头,“镜皇曾给我一个选择的权利,在你和墨轻狂中选择一人帮助,而很高兴,我的眼光应该没错,你才是能够带领此间江湖恢复原来模样,并且抵挡浪潮之人。”
“等一下……我怎么抵挡浪潮?”月明疑惑道,如果领悟了独孤便可以抵挡浪潮,那上古早就有人可以达成这个条件了。
“这点我之后再解释吧,雨墨,光说可不行啊……”圣君意味深长的说道,而唐雨墨也红着脸,上来紧紧的抱了月明一下,月明停顿了一下,也紧紧抱住这个骗了自己许多次,但确实在关键时刻拯救了自己的天机偶。
“我们终会在高天之上再度相会,不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也得有些念想。”她在月明耳边轻声说道,随后退了开去,月明看到唐雨墨手上拿着一个冰块,里面好似封印的是自己的左手。
唐雨墨笑着与月明告别,留了一手,并未把左手还给月明。
“呼……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月明叹了口气,而圣君则送来了一个黑色的匣子,就是那个当时自己境界不够,无法打开的匣子。
而现在的月明已经有了凌云境界的实力,自然是可以打开此物了。
机括声传出,看似坚不可摧的黑匣子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封信,上面清晰的写着。
“月明亲启。”
信封很厚,里面有一片厚实的黑石拓片,是月明所接触到的最为厚重的一块,上面则记载着时间规则之中月明尚未习得的一式【超越时光】。
信封之中还有几张材质颇为特殊的纸,上面则写着一段月明看着火大的内容:
“六百年前,天山惊世一战,四位至尊陨落,此间江湖亦迎来了天地人三衰之劫,修行变得困难,自然灾害变得更多……世间生灵涂炭,直至阳庭建立,为此间江湖的普通人带回应有的秩序。”
“约六百年后,月家被一夜灭门,月家少主长大之后后携月家至宝黑王,以风千都与岳明的双重身份,将在此间江湖续写属于他的传奇……”
“观陆宗天门之剑、拜影国影皇之姿、破唐家百年之疑……月明终抵凌云境界……”
“本乾之卷由月守一、周始终编写,最终解释权归七人议会所有。”
什么?乾坤之卷是由这两个人一起写的,那自己看到的过去还有那些难道都是假的?
“你们两个……”月明看着手中的这份不朽之卷上所描写的剧本,恼怒之下双掌自燃苍白火焰,双手一撮将其扬为飞灰。
“月少侠,可不要就这么动气,先看看信里写了什么不迟。”圣君轻笑道,月明听到了她的声音,情绪自然的平稳了下来,他抽出信纸,开始阅读起来。
这封信似乎是周始终写的。
“月少侠,当你读到这封信件之时,想必我们昔年影国七人议会之人,大部分已经不在人世,或是借由后手复活,成为了新的个体了。”
“在一切的开始之前,请容我向你致歉,你所见到的过去的情形、乾之卷、一路上我们对你所有的编排、包括墨轻狂的坤之卷,都是一场欺骗……但请你理解,这样的欺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你或许还记得,在影国的研究区域,你曾见到过一个黑色的影子,那时的月守一已经是此间江湖之中最强的剑修,但他的全力一击,却连触碰到那个影子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影子,就是我们设下这个骗局的根源,而这个骗局也必须在一个极其特殊的时刻才能告诉你,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借由彼此的能力,委托了当时尚在沉睡,但是会在未来醒来的花之主。”
“你在过去之中所见的情况,或许会觉得影相更为可靠,但事实上,影相常年研究那个诡异的影子,或许已经被其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产生怀疑的时候,是我偶然间听到他在那影子消失后说过,此间江湖成长的还不够,没有到丰收的时刻。”
“故而我在撰写关于你的计划之后,又写了一卷看似是备用的计划,用以控制住影相所能操作的范围……他在特定的时刻之前无法离开影国研究区域的那片空间,这就避免了他在你抵达凌云境界之前击杀你的可能性。”
“而那个影子,以我和月守一的研究,祂应当是一个超越了凌云境界三重的存在,并且祂对此间江湖绝无善意可言,我们推测祂应该来自高天之上……凌云境界有着诸多的规则,而对这些规则的领悟抵达下一个境界之时,便是能够前往高天的时刻。”
“这样的一个高位存在的影子抵达我们这样的下界,绝不是什么可喜的事情,按照月皇所见的未来,此间江湖不是被毁灭浪潮所摧毁,便有可能被这些高位的存在所摧毁。”
“因此自我窥见命运,月守一看到未来之时,我们便已经决定要演一出戏,或许这出戏无法完全愚弄那高位的存在,但只要能够拖延足够的时间,我们的一些其他布置便可生效,让此间江湖,让此界有更多的机会。”
“这个计划包含一个谎言、一套联动的计划、以及一个变数,你可能已经猜到了,这个变数便是你,唯有你,同样修行时间规则之人,不可预测,也无法完全的干预,乾之卷的内容只需写到部分内容,便可对你产生足够的引导,让你在这个知晓真相的时刻之前,大致朝着正确的方向而去。”
“至于墨轻狂的坤之卷,他只是个陪跑的,但莫要大意,他也有可能获得预料之外的帮助,比如那个来自高天的影子。”
“这个谎言的开始,便是我们这些最有可能继续向上晋升之人要断绝希望,并且将此间江湖尽可能的隐藏起来。我与月守一不善隐藏,只能留下后手,影皇在闭关之时实则已经被污染,镜皇则负责其他的备用计划……这就是为什么月皇在天山之战的最后时刻以两剑斩开了此界,分为了此间江湖与无间江湖。”
“当时,影皇虽表现的没有问题,但熟悉他的月守一却看出了问题,我亦将计就计的自杀以降低影皇的戒心,让月皇有瞬间击杀她的可能性。”
“而墨影于我来说也是最大的痛苦之一,我为了自己起初抵御浪潮的不成熟计划,让大家的好妹妹踏上了这条无归的道路……”
“当那些昔日的传奇都陷入沉寂,凌云三重的影皇消散,且此界已经分为两个破碎的个体之时……此间江湖自然就不会再是所为可以被丰收的状态。而后来的一切确实也如我所见的命运一般,影相很执着于此间江湖三大支柱的研究,天榕、黑渊和天山他都有研究与布置,为的就是借用这三大支柱,再度合并此界,让修行者有晋升凌云境界的可能,随后再利用化身诀重演当年影皇所做的一切。”
“或许此刻此间江湖之中,他们已经几乎要成功……这片未来过于遥远,命运和时间都看不真切,月明,你可用拓片中月守一留下的那一式再观测一番……若是你所见的未来没有胜算,不妨想想在你的过去,有哪些时刻是你觉得奇怪的,或许那就是你该亲自回去的时刻,当你的想法转变之时,你所见的未来也会不同。”
“上面那句话是月守一说的。”
“之后如何完全在浪潮之前隐藏融合后的此间江湖,我的后人和花之主会有办法,月明,如果没有你,我们的其他后续布置亦是无用,我代表昔日的七人议会,请你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拯救此界,并给此界搏出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