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刚刚的大会堂外面,碰巧会议已经结束,众多代表正喧喧嚷嚷地走出来。
“……”
莫梭走在前头,神色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眼睛,看得出他也不喜欢开会。
一看到他们,那些代表们眼神一凝,迅速地想要围过来——
“哎,两位麻烦等一下,可否……”
眼前的外国代表刚说半句,莫梭就迅速地挡在了双方之间。
他振作精神,敏锐地瞟了眼代表胸前工作牌上的名字,然后礼貌又不容置喙地对那人说:
“不好意思,托马斯先生,这两位与我还有个会谈。如果您对刚才的会议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请关注后续华国的官方通告。”
说罢,莫梭转过身看向熵和玦,微笑道:“两位,请随我至会客室。”
“哎你……”
名叫托马斯的代表不满地蹙起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宋麟按住了肩膀,半是警告地说:“托马斯先生,大门在另一边。”
“……哼!”
代表瞪了宋麟一眼,最终无奈地离开了。
玦看到离开的代表队伍中,约克向他们这边使劲地招了招手,做出打电话的动作——应该是在欢迎他们随时联络他。
……
两人跟着莫梭走向楼上的会客室。
莫梭看了眼他们,略微思考过后,主动地提起自己刚才的行为。
“两位不疑惑为何我刚才要阻止那些代表吗?”
熵、玦:……
其实他们并不怎么关心,也没那么多兴趣把注意力放在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身上。
但既然莫梭提了这一嘴,他们也不介意听一听。
熵睨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说呢,既然如此,不妨讲讲你的理由?”
莫梭仍保持得体的笑容:“刚才想要与你们接触的,主要是欧洲的一些代表。近些年在北欧和地中海地区有陆续发生一些小范围的筛选灾厄……”
玦“噢”了一声:“所以他们想让我们帮忙?”
“……是的。”
莫梭点头。
“但一来你们也是刚回来不久,应该仍需要休息调养;二来那种强度不高的灾厄,在联合国的调度下也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华国也做出了相应的援助。实在不需要两位再往那边跑一趟……
而且,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那些代表……比较喜欢拿道德作为压迫别人的筹码,我觉得你们也不会喜欢。”
他看了眼他们,又妥善地补充一句:“——当然,如果你们想去的话,我们也不会阻止。”
玦撇撇嘴:“我们没兴趣。”
熵耸耸肩,表示赞同。
他们的力量只能解决眼前的筛选灾厄,又不可能消灭后续灾难的发生。
先不提他们想不想,就算真要帮助欧洲那边,那就代表他们要一直长居在那里……别的不说,光饮食就足够让人不习惯了。
再者,人类不可能一直依赖于他们这两个变量,总要学会自己解决那些困难,既然联合国处理妥善,他们就更没有出手的必要。
“我明白了。”
莫梭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了些,他推开眼前会客室的门:“请。”
几人走了进去。
会客室的暖气开得很足,熵和玦脱下厚厚的外套,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喝着对方递来的热茶,身子更暖了些。
“那么……”
莫梭关上门,坐在他们面前,神情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他打开录音设备,手上也拿起将要记录的纸笔。
“……就请两位讲述一下这5年来的——哦,对你们来说应该不到半年——这段经历。我们感激不尽。”
“嗯……让我想想。”
玦歪着头想了一会,才开始讲述。
他简单讲述了自己在太空城的经历和见到阿尔法的过程,但没有提及阿尔法的由来以及与此相关的……他们母亲的事。
“嗯,而在我那边……”
熵在玦讲过后也讲述了自己在那颗星球上的经历。
她同样默契地没有提母亲的事,只是说明自己是如何遇到了小白,认识了塞纳维,并在后面与玦相遇后明白了tA的身份——弗莱格桑。
“等等等等……你们是说,你们在那个世界直面了乐园的第五席?!”
莫梭瞳孔地震,笔尖在手中的纸页上飞速地写写画画。
乐园的事,他们在5年前对他有提及过,但当时的信息量还是太少,只是知道那不是正常人能够对抗的、由类似灵魂的存在所构成的强大组织……
华国联合各个国家高层进行的秘密探查,也没在这个世界发现任何其他信息。
而现在,没想到还有新的信息!
“是的。”
熵微微点头,她喝了口热茶,继续说:
“之后,我们在塞纳维、阿尔法,诺思和5179等人的帮助下,在弗莱格桑打算汲取那个世界的力量时,成功杀死了他最强的化身……而拉达斯拼尽全力,消灭了他最后的载体。
随后在一场席卷至整个行星的烈焰中,我们……以及那颗星球上所有的生灵,在新生的大树下,全部迎来了新生。”
“……”
莫梭怔愣了一下,大概是她的讲述太具有传奇色彩,于是反应了好一会才艰难地问:“席卷整个行星的烈焰?那是怎么出现的?”
玦:“我们根据阿尔法的提示,用尽最后寄存于翅膀上的力量,做出的一次冒险。”
莫梭瞪大眼睛,难得结巴了一下:“所、所以说你们……死过一次了?”
熵歪歪头,微微咧着嘴角,好笑地说:“确实,我们死去活来了。”
“那……那棵树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它就突然从干裂的大地上破土而出。无数的智慧生命自它的果实中成长,并在坠向大地后,破开果皮,走向新的生活。”
玦看向窗外的飞雪。
“……很多人称那是一个奇迹……或许吧。但不可否认的是,离开了那一路上帮助我们的任何一人,都不会成就那样的结果。”
“……”
莫梭有些呆愣地在头脑中飞速整合着这些经历。
如果是从任何其他人的口中说出这番话,他大抵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对方在异想天开,胡言乱语。
可熵和玦在对付瀛国那次灾厄中展现出来的本事,足以让他信服这两人的能力,也认为他们不屑于刻意编这一段故事。
塞纳维、5179、阿尔法、诺思、海森、拉达斯……
他在笔记本上一个个记下他们讲述的与这些人的经历,沉默了半晌,才抬头问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
你们所说的塞纳维、5179、海森这些人或许有帮助你们的理由——可阿尔法和诺思为什么要帮助你们?
尤其是这个叫做诺思的人。阿尔法是智械,或许对它来说一切只是举手之劳,而诺思……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坚持上千年的时光,只为在最后争取那一点微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