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呃...”
前一刻的口诛笔伐,下一秒便升级为了切切实实的唇枪舌战。
万馥奇被喉头不断泛上的酸楚,逼得眼尾猩红。
他寻求安慰似的抬起那双浅蓝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看着俯视他的Alpha。
不是求饶,也没有退缩。
他只是觉得,看着金发垂散的小结巴,这件并不会让他感受到快感的事,多了几分爱人间的缠绵与温存,也多了几分应该存在的价值和理由。
那双倔强倨傲,被白色的蒙雾模糊的不太真切的双眸,像是古堡的玻璃花窗。
他是窗内驻足的人。
李卯是窗外的暴雨。
无止歇的雨猛砸窗棂,妄图淹没窗内不自量力的人。
不甘心的人歇斯底里,蓄意操纵窗外无拘无束的雨。
直到今早李卯抚摸着他的发丝,宣判着他根本就不爱的罪名。
那个瞬间,万馥奇听到了不属于这场雨的声音,那是那层窗的震颤。
他发现,他自以为早就纠缠到不死不休的雨,原来他从未走进去过。
于是,他推开了那扇窗。
那些暴烈的雨滴开始无情地砸落在他身上。
但他却如释重负,从未有过的轻松。
好像他早就该如此走进暴雨之中,被凛冽的狂风裹挟,在电闪雷鸣中,迈着些身不由己的踉跄步伐,走向他也不曾见过彼岸。
爱他什么呢?
万馥奇有答案,但好似还不太完整。
漂亮的脸蛋,姣好的身材,敏捷的身手。
对待任务的冷漠,做起事来的狠决,偶尔出现的无厘头的幽默。
结结巴巴,不得不让他耐下心来等待的语速。
还有望着自己从来不会退缩的双眼...
李卯与他接触过的所有,所有所有的Alpha都不同。
他是一个身处社会底层的Alpha,却根本不需要那些昂贵的包装,就能展示出Alpha本有的强大。
其实一直用猫这种形象来形容李卯,是不准确的。
在他的初印象中,李卯更像只威风凛凛的雄狮。
趴在最高处的石台,懒洋洋地晒着西落的日光,原野上的风轻轻拂动他美丽优雅的鬃毛,从容地舒展爪牙时,浅褐色的瞳孔又会犀利的扫视自己的子民。
如若有一只不知死活的同类敢踏足他的领地,欺辱他的子民,那他的下场就是会被这片领地的王撕成碎片。
战斗过后,那只雄狮又会漫不经心舔舐干净趾尖残存的鲜血,然后翻起肚皮,继续晒着太阳。
所以几乎在被李卯击倒的那个0.001秒,他就动了心,就迅速认定了这样的Alpha,才是他这种Enigma该去征服的对象。
再加上当时药物的作用,许多事情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或许故事的开端太过混乱,才让他一个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的人,爱错了方式。
他以为是对宠物的喜欢。
他以为是对玩物的新鲜。
他以为是信息素的依赖。
他以为是得不到的恼羞。
他以为的一切,是他居高临下看到的。
如今用这种虔诚的跪地仰视,他才终于理解了几分,爱不该如此。
可他不敢放手。
他才刚懂爱,怎么舍得让爱人远走。
除了离开自己,他什么都愿意。
“嗯!”
李卯抓着万馥奇的黑发的手突然一紧,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嘴里的烟蒂随着闷哼被咬的变了形。
他仰头闭眼喘了几口粗气后,才睁开眼,随手拍了一下万馥奇的脸。
“行了,滚、滚一边去吧。”
李卯也不管万馥奇是一副什么被糟蹋的模样,转身从身后玄关的纸抽中,抽出了两张纸。
他可不觉得万馥奇有什么可怜的。
他受的罪是这人的八倍十倍一百倍都不止。
就算是他永久标记万馥奇,那也才是堪堪扯平。
更别说他压根儿标记不了这个作弊的性别。
而且看着Enigma这张脸,他的老二哥也做不到积极上工,所以以牙还牙也就只能停留在这一步了。
虽然没全讨回来,但最起码也让这个总是自说自话的臭E尝到几分他吃过的苦头。
因此李卯现在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整理好后,他见万馥奇还是跟尊雕像似的跪坐在原地,双眼空洞的跟丢了魂儿似的,便抬脚踢了踢他的大腿。
“怎么?现、现在怎么不说爱了?是不是也没想到哥、哥哥会这么不怜香惜玉,爱、爱我这样的混混,挺、挺无语的吧?”
李卯捏住万馥奇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他弯下腰,逼近万馥奇,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后、后悔没有?还要、要不要和我谈恋爱了?还爱、爱我吗?”
“考虑清楚点,现、现在后悔也来的及,只要你说算、算了,我立马在你面、面前闪人,保证你一辈子都见不着这、这个摁着你的脑袋,让你抬不起头来的Alpha,怎么样?”
虽不见眼泪,但万馥奇的眼圈还红着,鼻头也因长时间的呼吸不畅有些微红。
他脸上那些指印早已青紫,单看这一幕,很难相信李卯才是这段关系中,一直处在被动地位的那个。
浅色的瞳孔让Enigma的眼神看起来更加清澈无辜。
万馥奇舔了舔自己唇角,随后抬手握住了李卯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的手腕,轻轻一带,就把那只手拉到了嘴边。
他望着略显不悦的李卯,在他的手背上落了一吻。
万馥奇无视掉李卯那一长串的逼问,莞尔一笑道:“上次作为礼物的腰链被你卖掉了,这次我又为你准备了一份儿礼物。”
虽然没得到心中渴望的答案,但能在这种扭曲的关系中暂时喘口气的李卯,目前也不期盼太多了。
有了那条才卖了两千五百块的腰链在前,他对万馥奇所谓的礼物,也没什么期待。
他没好气道:“什么?不、不值钱的话,趁早别、别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