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投到哪里去了?”郭副主任问。
“额……能不能先不说……不是不信任您,而是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等有眉目了我再向您汇报。”
听到李安然打马虎眼,郭副主任倒是没有追问下去。“那这次投资,你能赚多少?说个大概数就行。”
李安然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等真的赚到了钱,这笔数字是瞒不过他们的,不如老老实实,好好维护彼此的友谊。“只能预估一下……这个……差不多……五……亿吧……”
“五亿香江币?”老头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旁边钱教授也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由张大了嘴巴。
“这个……是美元。”李安然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直打鼓,特么赚钱不算违法吧?实际上如果历史进程不犯错,李安然至少能赚五亿美元,他怕吓到人家,最后一秃噜嘴,把后面的数字吃掉了。
“美元?”郭副主任此刻的状态简直如同空手入宝山一样,看着李安然的眼神绝对不正常。也不能怪他,龙国一年出口创汇的总金额也就一亿多一丢丢,五亿美元在任何龙国人耳中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美……元。”李安然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钱教授一把拉住李安然的胳膊,急切问,“不开玩笑,真的五亿美元?”
“我只是预估的……关键不能走露风声……如果遇到别人阻击……说不定我把老本也输的精光。”
郭副主任和钱教授相互对视一眼,同时闭上了嘴。
“主任,您放心,赚了钱我自然会大力投资国内,毕竟我的身体里面流淌的是龙国人的血。”
李安然的信誓旦旦,让郭副主任清醒了一些,不由苦笑,“怎么着?你怕我打你钱的主意啊?”
李安然正色说,“我怕啥?不偷不抢靠本事赚的。不是我吹牛,今天我能赚五亿,明天我就有本事赚五十亿,总之把那些王八蛋的钱统统赚回来,报效祖国。”
郭副主任多精乖的人,自然听懂了李安然言外之意,还是怕钱被自己人盯上,心里一阵苦涩。说句心里话,咋一听到五个亿美元,老头是真的起了心思要把钱划拉回来。
国家现在的困难程度外人是能很难了解的。
被世界上两大强国经济封锁了三十多年,龙国依靠自身内循环走到今天,其实已经难以为继了。白头鹰为了让龙国牵制大白熊放开了经济口子,龙国才有了难得的发展机会。
所谓积重难返,当龙国睁眼看到外面世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全方位落后。为了弥补差距,此时国内对先进技术的渴求是难以描述的。但是要引进先进技术和设备,外汇就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每年一个亿美金的外汇,让龙国上下痛苦无比。更可气的在于西方国家凡是卖到龙国的产品,价格无一不是翻了几倍卖,让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外汇更是不堪付出。
普通人看到的是外面的花花世界,只有这些当政的人,为了国家的发展,每一日都在无比煎熬中生活。
“主任,我说真的。”李安然此刻的眼神是清亮的,“我保证以后给国家赚五十亿美元回来,只要给我时间。”
郭副主任眼眶深处一阵酸楚,忍不住伸手在李安然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我信你。”
钱教授回到家,坐在正房客厅里面,电视里播放着节目,她却神游天外,一点没有看进去。
李安然在东厢房的客厅里想着心事。
坦率说,他去见柳局长的时候是下了决心要闹事的,反正有郭副主任背书,大不了事情搞搞大,最后闹到设计师面前去。设计师什么态度他太清楚了,绝对不会输的。
最关键的是要在设计师面前露脸,如果能和设计师搭上关系,我艹……不要说在国内横着走,就是全世界也没几个敢伸手的。
没想到柳局轻轻放过,这里面是不是有其他原因很难说,不过这件事的确给他敲响了警钟。以后要想在国内好好发展企业,香江外资形式进来是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
私营企业的春天还要十年后才开始,这十年里还是老实点。所以,成立香江公司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小子,发什么愣呢?”屋内亮光一暗,李安然抬头,却是赵云海。
“老赵。”李安然起身请他坐下,想要给他倒杯水,被他拦住。
“你钱伯母回来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你们今天出去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赵云海一脸的担忧,问话的时候声音也有些发颤。
“啊?没发生啥事啊!今天就是去郭主任那里说了一会话,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呢。”李安然十分惊讶,钱教授的心态那么好,难道也被五个亿吓到了?
“哦……”赵云海拖了一个长音,“要不你去和你钱伯母说说话,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行。”李安然也担心,所以立刻起身跟着赵云海到了正房客厅。
还没有进屋,就看到钱教授拿着抹布在擦家具,和赵云海对视一眼,快步进去,“教授……”
“嗯?安然啊,去把院子扫一扫,这灰天灰地的。”
这是有事的人吗?都指派别人干活了好吗!
李安然朝赵云海眨眨眼,两人出了房间,“老赵,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听到李安然的调侃,赵云海也是一脸懵,老婆子今天什么情况?顺手在李安然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赶紧扫地去。”
自从李安然他们离开后,郭副主任的心就如同猫爪子挠心一样,坐立不安。
古语财帛动人心,他今天算是真的体会到了,此刻满脑子全是五个亿美元的声音。五个亿啊,能办多少事情?五个亿啊,多少企业就能更新设备,完成产业升级。五个亿啊,多少研究单位就能得到他们需要的技术。五个亿啊……
最特么让他痛苦的事情,是有秘密不能说出去,不能与人共享,这简直是……折磨啊。
脑海里浮现与李安然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个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小年轻,摇着自以为是的狐狸尾巴。现在呢?狐狸还是那只狐狸,却再也看不透了。
挥之不去的五个亿折磨了他一上午,直到秘书过来喊吃饭,他才将那如山的花花绿绿从脑子里面抽掉,远远抛出去。
“小子,希望你的话都是真心的。”郭副主任从抽屉里拿出饭盆,心里暗暗祈祷。
凃永刚一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宁,抽屉里的照片就像一只野兽,时时刻刻在撕咬着他的内心。耳边听着科室里的同志们发出的声音,他的注意力却一直在那个抽屉里。已经说不清多少次,他伸手去拉抽屉,证明是锁上的,然后又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钥匙,就怕丢了。
好容易熬到下班,等科室里的人都去吃饭了,他才打开抽屉,将文件袋重新塞到公文包里,匆匆骑车赶往他的据点。
这套房子原本单位分给他做婚房的,后来柳眉那里分的更大,这套房子就闲置下来,后来就成了他与女人厮混的地方。
进了屋子,关上门,他才长出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汗水,从厨房里拎出来一个煤球炉。
仔细检查了一下照片,与底片一一对照,确认没有缺失,这才将这些东西一一焚毁。
眼见照片和底片在火焰里扭曲,翻滚,散发着刺鼻的异味,他的心却唱起了歌。
也许是受到了那刺鼻的烟味刺激,脸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脑海里便想起李安然将照片一把砸过来的样子。
“他娘的,这小子手劲怎么这么大?”心里这么骂着,手上忙不迭从包里掏出一块小镜子,刚举起来,耳边又想起那个小子的话,“小心点,我能查的到,保不齐你家里的也能查到。”
叹息一声,手不由自主滑落下来,镜子落到地上,无声无息。
与此同时,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浮在心头,说不清,道不明。每每想到那个小子,他就感觉到了一种亲切感。嗯,没错,就是亲切感。
因为他发现他们是一路人,都是那种阴人的坏胚子。伸手摸摸脸上已经结疤的伤口,嘴角勾起,“小子,以后别让我逮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