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失败者,无暇留意阳光是否明媚,因为我没有时间去关注。
\"父母无法给予我援助,我也没有高深的学识,只身在魔法都市中追寻未来的踪迹... ...
“在无数的求职之旅中,我始终未能觅得一席之地,或许这世界并不欢迎一个沉默寡言、孤僻且未展露魔法天赋的人。
“我曾连续三日仅以两片魔法面包果腹,饥饿的困扰在深夜中萦绕,所幸预付了一个月的地牢寓所租金,得以继续在那幽暗的地下室内躲避冬日刺骨的寒风。
“终于,我觅得一份差事,守护医院的夜幕,看护静寂的灵堂。
“医院的夜晚比预期更为阴冷,长廊的魔法灯盏熄灭,只有微弱的磷光从房间缝隙中溢出,勉强照亮脚下的路径。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味道,不时有逝者被装入灵魂袋传送而来,我和同伴默契地将他们引入灵堂深处。
“这份工作并非佳选,但足以换取生存所需的魔法面包,而夜晚的寂静时刻也可用于研习咒语,毕竟无人愿涉足灵堂,除非为了送别或是接引灵魂前往彼岸,当然,我尚无力购书,未来亦难见储蓄的希望。
“我感激前任搭档的突然离去,否则我可能无缘这份差事。
“我渴望能够值日间班,如今总是日出而眠,日落而起,如此作息令我体质虚弱,头脑偶感刺痛。
“一日,搬运工带来了一具新的灵体。
“据说,那是我那位忽然离职的前搭档。
“我对他心生好奇,待众人离去后,我悄然打开柜子,掀开了灵魂袋。
“他是一位老者,面色苍白中透着青紫,皱纹密布,黯淡的微光下显得尤为骇人。
“他的银发稀疏,大半已斑白,衣物全被剥离,甚至未留下一丝布料。
“我发现他胸口有一枚奇特的印记,青黑交织,形状难以描绘,当时黯淡的光线难以洞察其详。
“我轻触那个印记,感觉并无异样。
“凝视这位前搭档,我不禁自问,若我继续这般生活,老去之时是否会步他后尘……
“我对他说,明日我会陪伴他走向炼魂炉,亲自将他的骨灰送至最近的免费亡者之林,以免那些处理此事的巫师们草率行事,随意丢弃于河流或荒野。
“这会牺牲我一个清晨的梦境,不过还好,明日便是休息日,我可以补回失去的睡眠。
“话毕,我重新整理好灵魂袋,将其归位到柜中。
“房间内的光影仿佛更加幽深了……
“自那天起,每当我入睡,总会在迷雾中醒来……
我预见了即将到来的异变,预感到某个难以界定为生物的存在即将找上门来,然而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因在那异象环绕的工作环境中,心灵受到了扭曲,劝我去寻求巫医的救助……”
一位男性顾客坐在吧台前,注视着忽然沉默的讲故事者:
“接下来呢?”
这位顾客年近四十,身披棕色的毛呢外套,搭配淡黄长裤,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边搁着一顶朴素的深色圆顶礼帽。他的外表平凡无奇,与酒馆内的大多数人相似,乌黑的头发,湖蓝的眼睛,既不俊美也不丑陋,没有任何鲜明的标记。而他眼前的讲述者是个刚成年的青年,身材挺拔,四肢纤长,同样是一头黑短发,湖蓝的双眸,但轮廓分明,令人印象深刻。
青年凝视着空荡的酒杯,轻叹一声:
“然后呢?
“接着,我辞去职务,回到了乡村,来到这里,与你分享这些奇谈。”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那位男性顾客愣住了:
“你说的都是虚构的?”
周围响起一阵笑声。笑声渐渐平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看着尴尬的顾客,说道:
“外来人,你竟信了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相同,昨天他还是一名因贫穷被未婚妻抛弃的落魄青年,今天就成了守护死者之魂的守灵人!”
“没错,说什么在塞尔伦佐河东岸度过三十年,西岸又待了三十年,尽是胡言!”另一位熟面孔的村民附和道。他们都是科尔杜大村庄的农夫,身穿各式深色短衣。
名叫卢米安的黑发青年撑着吧台,缓缓起身,笑容满面:
“你们都清楚,这些并非我的创作,全是我姐姐的杰作,她热衷于撰写故事,还为《奇幻周刊》开设了专栏呢。”
说完,他侧过身子,对那位陌生人摊开双手,灿烂一笑:
“看来她的文字确实引人入胜。
“抱歉,让你误会了。”
那个身着棕色毛呢外套、相貌平平的男子并未动怒,也站起来,微笑回应:
“真是个奇妙的故事。
“怎么称呼您?”
“先自我介绍不是基本礼仪吗?”卢米安调侃道。
外来的客人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他指的是身旁的一男一女。男的约二十八岁,金发中掺杂着少许白霜,深湖蓝的眼睛透露出冷漠,穿着洁白的马甲,蓝色细纹外套和黑色长裤,显然出门前精心装扮过。他的神情冷峻,几乎不看一眼周围的农夫和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上去比两位男士年轻许多,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编织成繁复的发辫,用皎洁的月纱轻覆面庞,宛如星辰之帽。
她灰蓝色的眼眸与秀发同色,看向卢米安时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欢愉,仿佛刚才那奇异的事件对她来说只是个趣味盎然的游戏。
在魔法灯盏的微光下,名为莉雅的女子显露了她俏丽的鼻梁和柔和的唇线,即便在如科尔杜村这样的边陲之地,也堪称绝色。
她身着一袭无褶的乳白绒毛紧身裙,搭配米色短披风和一双饰有银铃的马尔锡尔长靴。踏入酒馆时,铃声叮咚作响,引人注目,不少男子都被她的风采所迷,目不转睛。
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时尚装扮唯有省府贝戈尔或王城特里尔才能见到。
卢米安朝着三位陌生人点头致意:
“我叫卢米安·赫尔,你们可以直呼我卢米安。”
“赫尔?”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氏有何不妥?”卢米安好奇地问。
莱恩·科斯替莉雅解惑:
“你的姓氏令人畏惧,我方才险些无法抑制自己的惊呼。”
见农夫和牧民们面露困惑,他继续解释:
“任何接触过航海者和海洋商人的人,都知道五大海域流传着这样的谚语:‘宁遇海盗大将,勿碰弗兰克·赫尔。’
“那位先生的姓,也是赫尔。”
“他真的那么可怕?”卢米安追问。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详情,不过既然有此传说,想必他非同凡响。”
他岔开话题,对卢米安说: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佳酿,你想喝点什么?”
“一杯‘翡翠仙子’。”卢米安不客气地答道,随即重又落座。
莱恩·科斯略皱眉道:
“‘翡翠仙子’……苦艾酒?
“我恐怕得提醒你,苦艾酒可能对人体有害,可能导致心智混乱,甚至产生幻觉。”
“看来特里尔的风尚已传至这片土地。”莉雅微笑补充。
卢米安应声:“原来特里尔人也钟爱‘翡翠仙子’……
“对我们来说,生活已然艰辛,何必在意这点伤害,这种酒能让心灵得到更深的舒缓。”
“好吧。”莱恩回到座位,吩咐酒保,“一杯‘翡翠仙子’,再来一杯‘烈心之焰’。”
“烈心之焰”是知名的果酿烈酒。
“为何不给我也来杯‘翡翠仙子’?真相是我告诉你的,我还能详尽讲述这小子的底细!”最先识破卢米安每日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地喊道,“外地人,我看出来了,你们还在质疑那个故事的真实性!”
“皮埃尔,你为了免费的一杯酒,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卢米安大声回应。
在莱恩作出选择之前,卢米安又提议:
“为何不让卢米安自己讲述呢?这样还能让我再品一口‘绿仙之酿’呢。”
“因为他们不会确信你的话语。”皮埃尔,那位中年精灵,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你姐姐艾瑞尔常对孩童讲述‘狼之欺诈’,惯于谎言者必将丧失信任。”
“好吧。”卢米安轻轻耸肩,注视着调酒师将一杯翠绿色的佳酿置于他面前。
莱恩转向他询问:
“可行吗?”
“毫无问题,只要你有足够的金币支付这些美酒。”卢米安毫不在意地回答。
“那就再来一杯‘绿仙之酿’。”莱恩微微颔首。
皮埃尔立刻笑容满面:
“慷慨的异乡旅人,这小子可是村中知名的淘气鬼,你们最好与他保持距离。
五年前,他被姐姐奥萝尔带回这个村落,自此未曾离开。想想看,那时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在遥远的达列日山脚下的魔法医院担任夜守?嗯,那可是需要整整一天旅程的地方。”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地追问。
她微侧过头,颈间的魔力饰品叮当作响。
皮埃尔点头确认:
“自那时起,他便以奥萝尔的姓氏‘赫尔’为名,连‘卢米安’这个名字也是奥萝尔赋予的。”
“他的本名我已经记不清了。”卢米安轻啜一口苦艾酒,笑容满面地说道。
他对过往的曝光似乎并无半分尴尬或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