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边上,魏辉苗家,原来是梁垂正居住。梁垂正住的这个房子,本来并不特殊,只不过一个土屋,后来出现活鬼之后,它就不那么特殊了,是我们村非常着名的鬼屋。
据说,这个闹鬼事件,发生于一九五八年,故事的情节是这样的:一位老奶奶,将睡熟的孙儿放在摇床上后,就在家煮猪食。可,奇怪的是:她明明把孙儿放在东边卧室里的,孙儿却在西边房子里哭;她跑到西边屋子里把孙儿抱在东边卧室里后,孙儿却又在南边房子里哭……;就这样,她跑了若干次,抱了若干次以后,却最后发现孙儿睡在猪食锅里,早死了。
孙儿被煮死,老奶奶肯定不甘心,再加来,孙儿死前那极其古怪的事情时,她断定那绝对不是人所为。于是,她请了一位法师。法师,道行很高。据说,可能是某家道观的大护法。他修炼道法已达极致,不仅可以御剑飞行、雾云驾雾,而且还可长生不老、返老还童,现在虽已七十多岁了,但却更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当老奶奶在乡亲们面前,把孙儿死前,那稀奇古怪的事,讲给法师后,法师马上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我明白了!您马上用白瓷碗端碗清水来。”
老奶奶,将清水一端来,法师就在清水上面画了四个字号,并轻轻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吃人鬼怪,快显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未多久,老奶奶就看见,水中出现了一栋洋房子。洋房子,民国建筑,颇似今日之别墅。房子大门上,写着:“杨家宅”三个字。洋房前,有晒坝。晒坝里,男女老少,八人一席,似在大口大口地饮“酒”、大口大口地食“肉”。“酒”,鲜红色,不似酒,更似血;“肉”,极鲜嫩,不似猪肉,更似人肉。
突然,屋子里,有丫环把窗子打开,才看见:那大不足四平方米的卧室里,居然有个老妇抱着一个婴儿。婴儿,较胖,极嫩,不是老奶奶的孙儿是谁?老妇旁边,还坐着一位少妇。少妇,年纪不大,大约三十多岁。她坐在桌边,指挥丫环,换着尿布,以及童车里那睡脏的东西。地毯,暗红色,上面是怎么也看不出“人”踩过的脚印。
法师指着水中的画面,问老奶奶说:“您认识他们么?”老奶奶大吃一惊道:“我……我认……我认识,那是杨清楚的家。他们家就住在那边。”说着,她向东南方,指了指。可,那房子,早就……。“早就不在了吧!?”法师抢过来,补充说。“阳间不在了,可阴间还在呀。您看:那房子周围的环境,是不是跟其遗址周围的环境相似?”“嗯,这哪是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嘛。”法师叹了一口气说:“冤孽呀,冤孽。他们是怪您们当年见死不救,才跟您们抢婴儿的!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老奶奶听后,愤怒地说:“四七年,许家十八罗汉烧他(她)们家,我们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又有什么办法?他(她)们居然迁怒到我们身上……”接着,老奶奶便把四七年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解放前,我们大窝村有个“牛人”,名字叫做朱秀安。他非常能干,即使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岁月,他都可以当商人赚大钱救济穷人;当村官包工程率众致富。哥哥娶嫂子时,是他出的钱,弟弟娶弟媳,还是他出的钱。
只不过,他这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特别好色,爱玩妓女。好像为了嫖娼,他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比如:有一次,他父母要他到县城卖猪,他把猪一卖完,就拿着钱,去玩小姐去啦。回家以后,是一分不剩,他父母为此是咒骂了几天,从此以后,他与父母的关系,就是差到极点,越来越恶化啦。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未过多久,朱秀安那能干、有钱的消息,就传了六十公里外的许家耳里。
明堂许家,青年众多,“许家十八罗汉”之称,是当时极出名的土匪窝子。“十八罗汉”一听说:朱秀安特别有钱,就带着“白毛儿”等兄弟,来到朱秀安家里。
朱秀安,何其聪明?即使他家有十几条“快火”,也不想与许家土匪硬拼,因为那只会使朱、许二家,两败俱伤。于是乎,他脑子一转,便祸水东引,将土匪们引到杨清楚家里。
朱、杨二家,无怨无仇,朱秀安真不想害杨清楚,朱秀安带土匪到杨清楚家,完全是迫于形势。在去杨家的途中,朱秀安不断在为自己的“丧心病狂”而后悔,他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杨清楚家?就算是祸水东引,也应该是王家、李家……呀?怎么会是杨家呢?难道自己跟杨家有仇吗?没有哇。难道是嫉妒杨家小儿子是大学生,并加入了地下党吗?也没有哇。我们这里好不容易才出个大学生、地下党,如此就死在土匪手里,多可惜呀?即使杨家没有大学生、地下党,也不应该毁在自己手里呀,那毕竟是一个家呀!那毕竟是几条性命啊!”
是故,一来到杨家,朱秀安就伸出两根手指,暗示杨清楚:“跟在他后面的,不是好东西,是‘棒老二’(棒老二,是我们重庆奉节的方言,在普通话里,是土匪的意思。)”可,杨清楚,怎么也不明白!仿佛,不管朱秀安,暗示多少次,他就是不明白。最后,朱秀安,终于忍无可忍啦,于是大声喊出:“二哥,他们都不是好东西,全都是一些‘棒老二’!”这样一喊,杨清楚是明白啦,不过土匪们也开枪啦。
在这次战争中,杨家特别英勇。一位老婆婆,躲在厨房里,土匪一进去,她就撤灶取“砖”,用“砖”砸人,不知取了多少块,不知砸了多少次。最后,连灶都“废”啦;土匪一爬窗,她就拿着菜刀猛砍手指,不知砍了多少土匪,多少手指。最后,连刀都卷啦。
不过,就算如此,杨家还是伤亡惨重。最惨的是:这一次战争中,杨家最能干的小儿子,杨武林死啦,他没有生在真正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民匪的搏斗中。
那,这位地下党,到底是怎么死得呢?据老奶奶说:那是有人,先要他躲在苕坑里面,再盖好苕坑板子,再把装满玉米的粮仓放在上面,以达到顺利逃难的目的。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后来土匪放起了火,火一烧,仓一烂,苕坑板子一穿,玉米一漏,那躲在苕坑里面的杨武林就被活活地气死啦。他整个人都被气熟啦。死好惨啦,实在是太可惜啦!”
“是啊!”旁边一位老大爷,也补充说,“杨武林死后,有一个人还疯啦。他经常跑到杨家屋后喊‘杨武林,杨武林,……’杨武林的哥哥一听,就忍不住伤心痛哭,痛哭流泪!”
那朱秀安呢?朱秀安。据说,他并没有死在杨家,即使爬回家中,也没有马上死。他父亲看着他,就骂:“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怎么不早些死啊?”他对父亲说:“爸,我口干,能给我倒杯水吗?”“假嘛(在普通话里,就是接着的意思)!”他父亲把清水一倒,就递给了他。他咕咚咕咚一喝后,没多久,就死啦。临死时,他父母一点儿都不疼他。他突然对母亲说:“妈,我死后,把我埋在曾家坪里好吗?”她母亲问他:“为什么呢?”他说:“埋在猫儿躺,我怕,小孩子太多,我怕他(她)们疯!”一听到这里,他母亲才哭啦。有人说:他父母要赏他一碗童子尿的话,说不定他会还会活。只可惜,他父母实在是太讨厌他啦,赏他的碗里,装的,不是童子尿,而是清水!
那杨清楚呢?这没有人讲。大约是一开始,就被土匪打死了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杨家死得最冤枉,也伤得最冤枉,他们除了大学生、地下党,什么都没有!而最后呢?最后,他们却死伤了很多很多!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杨家有后,没有灭种。杨高权,比我父亲大几岁,会唱丧歌,他一见父亲就开玩笑,我父亲一见他也是如此。他就是杨家的后人。只是不知: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那“许家十八罗汉”等土匪呢?新中国建立后不久,就被政府依法枪毙啦。枪毙时,政府,先让他们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然后,没几分钟,就把他们全解决啦。许家,一下子,就失去了十八个亲人,确实很惨!不过,比起杨清楚等众多受害者来说,惨么?我看是罪有应得吧。
评语:冤魂,应该学厉鬼,凶恶、恐怖,冷酷、无情,为的是:有仇报仇;变化、投梦,吓人、吃人,为的是:有怨报怨。而绝不是不讲道理,欺软怕硬,迁怒于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