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经过冷延的亲自调查,敬茶之事终于有了新进展。
当日负责取茶盏的婢女杏红受不住严刑,供出她在路上曾遇到过一个丫鬟。
因着是她撞到了对方,还把对方端着的酒水洒了,便放下托盘帮忙整理了下。
她当时随手把托盘放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时间虽然短,但也足以将茶盏掉包。
掉包之人既可是那个被撞的婢女,也可是事先藏在抄手游廊花架之下的人。
祁王府中婢女众多,她并不认识对方,但还记得相貌,再次见到应该能认出来。
冷延先让她进行详细描述,想以此让其他人来辨认,或许有人认识,结果并无用处。
因为对方长得太过普通,毫无特色,杏红的表达能力又极其有限,未能抓住重点。
冷延没办法,只能将祁王府中所有婢女召集起来,让人抬着杏红过去仔细辨认。
奈何她撑着受过重刑的身子,将所有婢女都看了一遍,却并未找到那名婢女。
眼看着杏红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冷延也急了,“目前还有多少婢女未来?”
管家回话,“还有七名,其中三人正常休息,两人告假,还有两人不知缘由。”
冷延只想趁杏红还有口气,赶紧把人找到,“把所有未到之人都找来,不论生死。”
管家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让人将休假回家的婢女找回,告假卧病在床的则直接抬来。
一番折腾后,杏红又辨认了四人,并无那名丫鬟,如此便只剩四人,其中两人已在路上。
唯有那两名既非休假,也未曾告假的人,至今杳无音信,管家命人翻遍整个王府都未找到。
还在等待中,有人发现杏红情况不对,连忙禀告,“冷延大人,这婢女似乎不行了。”
冷延厉呵一声,“府医呢?还不赶快救人!”
府医本就在旁候着,他上前一摸便摇头,“大人,此女伤势过重,小的回天乏术。”
“该死!”冷延愤然咒骂一声,“她若死了,谁又来辨认那婢女?”
府医噤若寒蝉,他们把人打成了这般,他又非大罗神仙,如何还救得了?
杏红很快便两眼一闭,彻底没了气息,府医再无用处,随后也回了自己院子。
其他人各自散去,冷延则去往书房向楚玄寒禀告,他已然做好了被换掉的准备。
楚玄寒听完怒气冲冲,“不是还剩下几人么?继续审,这件事必须给本王个交代!”
冷延对后续的审问并未抱太大希望,“怕只怕,杏红所见之人,并非真是府中婢女。”
大婚当日宾客众多,且不少宾客身边都带着婢女,也许杏红见到的正是其中一位。
若真是这种情况,那即便把整个祁王府的婢女严刑逼供,也找不出那人来。
不久后管家亲自来报,“冷延大人,另外两人已回,您可要去审问?”
楚玄寒抢先出声,“审,本王亲自审!”
只可惜,哪怕是他亲自上阵,也未能得出个好结果来。
回来的两人在重刑之下,依旧将关系撇清,如今只剩不知所踪的那两人。
“那两人许是怕暴露,趁早跑了。”冷延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他们是内奸。
他若是能这么轻易就下定论,也不会折腾这般久,早已认定那两人是内奸。
楚玄寒大发雷霆,“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逃到天涯海角也得给本王找出来。”
敢在他府里当内奸,他自然要杀鸡儆猴,震慑其他人,否则他岂非要活在监视之下?
***
当晚,御王府书房。
疏影禀告了祁王府之事,“今日的祁王府好生热闹,可惜白忙活了一场……”
楚玄迟听完,抬手捏住下巴,“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做的竟这般干净?”
疏影笑着附和,“可不是干净,只要杏红一死,便再无人能辨认出当日之人。”
雾影也道:“是啊,后回来的两人嫌疑虽大,却未必是,掉包者也是当日混进来。”
疏影紧接着又道:“这杏红怕是死的蹊跷,她若干脆什么都不说,还可能逃过一劫。”
杏红一开始不肯供出这事,便是知道一旦说了,必定要继续往下查,她会被牵连的越深。
后来实在扛不住重刑才松了口,却又成了她的催命符,她死的那般巧合并非只因伤势。
幕后之人不会想让她辨认,只要查不出来结果,对楚玄寒来说便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在他府里有着不知名的危险,虽不会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却至少是根拔不掉的刺。
楚玄迟后来回主院,在墨昭华为他施针之时,与她说了祁王府今日的调查。
墨昭华有些担心,“如此一来,他们添人必会更加谨慎,我们的人还能进去么?”
楚玄迟对此倒是不担心,“无碍,我们准备的人足够多,总有能成功入府的。”
墨昭华将话题拉回来,“那人的手伸的倒是够长,既能掉包茶盏,又能杀人灭口”
“在盛京,有这本事的可不多,无非也就那几个罢了,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应对。”
楚玄迟虽然猜不到具体是谁,可选择有限,无论哪一个,都足够楚玄寒头疼。
与此同时,某屋中。
一片阴暗笼罩之下立着一道人影。
一道黑影推门而入,单膝跪下,“主子,事已解决。”
那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话语冷冽,“手脚干净些,莫留下蛛丝马迹。”
黑影低声回道:“主子请放心,该死的已死,该留的也已留下,他们查不到。”
冷冽声再次响起,“近期便莫再动这颗棋子,孩子之事交由其他人做,以免暴露。”
“属下明白,不过墨瑶华刚入府,祁王各方面防备的紧,怕是要等些日子才能动手。”
“不急,左右是还不到月份,年前能落胎即可,你若无其他事禀告,便退下吧。”
“是,主子!”黑影躬身退出了昏暗的屋子,自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看一眼跟前的人。
剩下那人缓缓转身,但垂着脑袋,也看不出容貌来,只听低声轻嗤,“皇长孙,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