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看见伙计拎着串小鲫鱼,脸马上就板了下来,“你怎么搞的?去了大半天就捞了几个小鱼花花,还让不让我这店子再开下去了!”
那伙计忙陪了笑脸道:“下午再去,下午再去,一定能捞到鱼的。”
他虽然连连保证,但眼中却露出惊惧之色,似乎一点都不想再去打鱼了,但不知为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还不快将鱼拿去洗了,熬给几位客人吃。”那掌柜的皱眉道。
王菁见确实没鱼,就道:“别的家常小菜也行,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吃鱼。”这么大老远的跑来吃这种小鲫鱼,真是造孽!
伙计听王菁说不吃鱼,甚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却向掌柜的恳求道:“不知掌柜的能不能将这几条鱼卖给我,我那婆娘正在坐月子,奶水不够,娃经常饿得哭。”
守着这么大一片湖,居然连鲫鱼都吃不上?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掌柜的冷笑起来,“个个伙计都像你这样,我这店里就不用做生意了。”
那伙计听他这么一说,连背都勾了起来,却不知说什么好。
王菁道:“不如掌柜的将这鱼卖给我们罢。”
掌柜的道:“二两银子,若要您就拿去,不要我卖给别人。”
虽然物价上涨得厉害,但鲫鱼在濠州也不过一百多文钱一斤,五两银子可以买一篓了。
不过王菁看他那表情又不像骗人,就让杜鹃拿了张五两的银票出来,“余下的先做饭钱,不够再添。”
见那伙计贪婪地看着那鲫鱼,不由示意杜鹃递给了他。
伙计道了谢,又跟掌柜请了假,这才飞一般的去了。
刘永安他们要的饭菜很快便端了上来。
拌萝卜秧子、炒茄子、炒豆角、还有一盘炒腊肉。
但那腊肉过了夏,味道一点都不好,几个人都没有吃。
掌柜一直陪着笑脸道歉,“在下早些年靠着这高塘湖也赚了一点,这几年一文不赚还要赔上许多,几位若不嫌弃,倒可以住上一宿,说不定下午就捞到鱼了。
下午加紧些赶路,天黑之前绝对能到长丰,王菁自然不愿意住在这儿。
刘永安却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你们下午打渔能不能带上我和我的同伴?”
掌柜的听了这话唬了一跳,“不成,不成,这几年也不知多少船被那鱼精给撞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刘永安道:“不防事,不防事,我就是专捉鱼精的。”
掌柜的眼中闪出一线光亮,不过很快又熄了下去,“会得罪河神的。”
刘永安听得直摇头,“真有河神,难道不该保佑你们捞到鱼吗?”
掌柜的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几个伙计听了这话,一起求情道:“若这位客人真能捉到鱼精,也算是我等的恩人了,还请掌柜的成全。大不了我们去湾子里喊一下,大家一起出船。”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终是同意了,“还请客官小心为上。”
那些伙计忙回去叫人了。不一会儿果然来了一群人。
刘永安安慰王菁道:“十几条船呢,不要担心,太阳落山之前我肯定回来。”
王菁点头。她理智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应该支持刘永安,可心里却担心极了。
她之前本是不相信神灵的,可自打穿越这事发生以后,灵异事件也只有默默地接受了。
“那你小心一些。”她叮嘱道。
刘永安笑着点头,留了双喜照看她们,带上留白去了。
王菁留在客栈里,将他们上午没下完的棋谱拿出来琢磨。
杜鹃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由安慰道:“姑娘不要怕,大爷肯定会没事的。”
紫鸢道:“你怎么还称姑娘?”
杜鹃脸一红:“叫习惯了,你不是也这么叫?”
紫鸢道:“我就是知道这么叫不对才提醒你呢,死蹄子竟然还攀扯我。”
杜鹃也不跟她争,只道:“那你在这儿照顾姑娘,我去湖边看看。”
紫鸢昂头道:“不用看,咱们大爷可是北少林掌门的亲传弟子,就是真有鱼精也得现出原形来。”
杜鹃笑道:“你该说咱们大爷有功名在身,官气定然压住妖气。”
王菁知她二人是故意逗她开心的,倒也不好再将焦虑显现在脸上,向两丫鬟解释道:“我是在想棋谱,赢了大爷他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输了就得给他做一件事。”
两丫鬟笑起来,“正是,您把棋解出来,大爷肯定就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杜鹃还是跑到了湖边,此时岸边已经围了好多渔人的家属,有些人甚至跪下磕起头来。
“河神保佑他们快些捉到鱼精!”
“河神保佑我们风调雨顺。”
“保佑我们能多打到鱼。”
……
见他们这般,杜鹃不由也紧张起来,忙也跪下祈祷起来。
王菁坐在那儿,根本静不下心来,没过多久带着紫鸢和双喜欢也过来了。
好在湖边有不少柳树,倒也不是太热。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太阳的影子越拉越长。
直到太阳落了下去,还没看到人。
王菁的眉头越皱越紧。
“姑娘,您看!”杜鹃指着湖面道。
王菁点头,“他们回来了。”
远远地,甚至听到有人在喊“我们打到大鱼了!”
越离得近,那声音越清晰起来。
等他们上了岸,果然看到留白手里提着一条差不多到他腰间那么长一条大鱼。
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留白一上岸就把那鱼抱在了怀里,喜洋洋地给众人看。
那鱼足有三个成年男子并排站那里那么长,腮和鳍都是金色的,虽然用鱼网缠得紧紧的,但仍旧在摇头摆尾。
有上了年纪的老渔民上前看了一阵,叹道:“这是水老虎,金鳡王,别看咱这湖这么大,可惜这几年年成不好,湖里鱼打得太频繁了,鱼王没有吃的,难怪不让咱们打到鱼。”
有许多人甚至主张要将它放到湖里。
“鱼大成精,这鱼不能吃啊,谁吃了谁倒霉。”有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怎么办?”
“给它建座庙吧。”
留白眼一瞪,“不就是鳡鱼吗?我们花园湖、月明湖、方丘湖、老塘湖里年年起塘的时候也有,还不都是吃到肚子里了?自古邪不胜正,它再成精,遇到我们家大爷还不是被抓了?”
刘永安听他这么一说,也乐了,“你吃得完吗?”
“那送回去给老爷,他最喜欢吃鳡鱼了。”留白说着,果然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你们若是不要,就帮我们送回去吧。”
有个老者站了出来,向刘永安道:“请问恩人尊姓大名。”
“免贵,姓刘,刘永安。”
那老人激动起来,“您是刘知府的儿子,今科的新进士老爷?这地方本属定远管,我们都是刘知府的子民啊,您若不弃咱们就帮您把这鱼给送到府上去。”
刘永安笑道:“那我掏钱买吧。”
王菁取出来两百两银票,递给了老人,“还麻烦您让人把鱼给送过去。我爹肯定不会吃它,但会给它找个好去处的。”
事实证明,果然被刘永安猜中,刘成方直接敲锣打鼓地让人带着那些渔人,将鱼献给了河南江北行省的丞相宁立阳,宁立阳让人给那些渔民拿了一千两银票,又派得力部下将鱼送往京里去了.
可惜天高路远,天气又热,那鱼半路上就死了。宁立阳暗骂刘成方奸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