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那仿佛来自心底的声音,依旧不依不挠纠缠着,对他嘲谑着:
“你也不好好想想,若是不使用旁门左道,他怎会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功法就达到如此境界?”
“他骗你没有和旁人行双修,没有和旁人暧昧纠缠,你就真的信了?若是他真对你有意,又怎会三年里对你一直不闻不问?”
“哈哈哈哈……你先前就该用你的佩剑,对准他的心口,把一切都问清楚!”
“他若敢欺你骗你,你就将他一剑刺心!让他受到应有的惩戒!让他再不能抛下你和别人温情蜜意!”
“对啊,召来你的佩剑……握紧它刺入洛清尘心口,把一切都结束!”
意识近乎陷入迷离,努力克制着不被心魔所胁迫,柳凌仙额头虚汗涔涔,却还是在心魔不停的教唆下,
召来了佩剑,
抵在了洛清尘胸口。
而洛清尘双眸紧闭,虽清楚感知到了一切,却还是坚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似乎是怕自己突然出声,会吓到柳凌仙,亦或者在等他努力控制住心魔,彻底打消对自己的疑虑。
“我在做什么?!”
谁知持剑抵在他心口的柳凌仙,恍惚着突然间回过神。
注意到自己当下之举,更是一阵惊愕,旋即赤着脚便翻身下了床,发了疯一般持剑冲出了木屋。
“柳凌仙!”
看到这一幕的洛清尘,捂着胸口渗出的血红从榻上坐起,跟着就慌忙追了出来。
可惜,动作已经很快,出了木屋就被白雪覆盖的山林间,全是一如柳凌仙白衣一般的颜色,他慌乱无措着,竟一时难以寻见他的踪影。
“柳凌仙…”洛清尘压抑着心底不安,立在原地一阵怅然若失。
顿了一下,才立时用上追踪术,朝着柳凌仙所在之处快速寻去。
“我、都对他做了什么?”
“我怎可以真的对他动手?!”
“明明我不想的……我不想伤他,不想的……”
失了魂魄般踏雪逃蹿在山林之中,浑身魔气不断上涌,柳凌仙披散着一头墨发,像是迷路小鹿一般迷茫无措着,也不知自己当下要去哪里,打算做什么,
潜意识里只是觉得自己要尽快远离,要尽快躲到不被人发现的隐蔽处,努力遏制住心魔,才能不伤到那人。
可一番无知无觉的迎着夜色行路,他虽赤着脚却还是行动如风,不久后便离开山林,来到了临近山林处的一个边陲小镇。
而此时,虽是夜半,小镇街道里却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游走在雪地里。柳凌仙意识昏沉,行路时还不小心撞到两个正在雪中赶路的瘦高男人,
随之便被对方一阵指责:
“嘿,这大半夜的,我还当是自己见鬼了!”
“可不是,这一身白衣,连鞋都不穿,看着不仅像鬼,更像个疯子!”
“呵,不过……他怎么看着还有些眼熟?”
“眼熟?”
“走,咱们追上去瞧瞧!”
“喂!疯子!”两人厉声斥责似还觉得不够,跟着又追上来,直接堵住了柳凌仙去路。
见柳凌仙抬起头,雪夜之下一张脸虽隐蔽在蓬乱的墨发中,那倾城容貌却是遮挡不住的诱人,立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柳凌仙?”
“可、不就是他嘛。”另一男子盯着柳凌仙打量一番,错愕之余说话也跟着结巴起来。
\"可他怎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那谁知道,不久前的灵山试剑大会,他明明还那般光华耀眼呢。”
“呵呵,该不会,他真是传言中的...因为那事生了心魔吧?”
其中一男子说到这里,瘦削黝黑的脸上,浮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嘲讽。
另一男子,盯着柳凌仙俊美的脸和赤在雪地里,已经冻得通红的脚,狡黠一笑,便冲身旁男子道:“如此,你看他现在疯疯癫癫的,到处乱跑也不合适,不如,咱们就将他...”
说着,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很快就让同伴明白了他的心思。
“走开。”也就在这时,柳凌仙赤红的双眸看向他二人,漠然出了声。
见两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旋即便侧身路过他们,迈脚便欲离去。
“等等!”其中一男子立时又冲过来,将他去路堵住。
随之还走近,伸手撩开了他挡在脸颊的发丝,语气轻佻道:“这大晚上的,不知剑仙是要去往何处?若是不着急赶路,不如就与我们去不远处的客栈里,先借宿一宿。”
“是啊,你这大雪夜里,行路连鞋也不穿。瞧瞧这双玉足被冻得,啧,我们哥俩看着,可是心疼哪。”
另一男子说着也贴了上来,见柳凌仙双目空洞,明显处于意识混沌的疯魔之中,竟还大着胆子靠近,伸手揽住了他细瘦的腰。
“滚开!”
柳凌仙在他手掌触碰到自己时,突然就发了狠,一掌将他直接击倒在地。
随之本就疯魔的他,浑身戾气愈发浓重,手中银白佩剑噌的出鞘,只简单在手中转了个剑花,便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对方心口。
“哈?救,救命啊!”另一男子看到这一幕,吓得立时面色如土,掉头就要开溜。
却被柳凌仙回头轻蔑一瞥,手中佩剑再次迅猛出击,直接从后背穿胸而过,溅出一地血雨。
“该杀,他们生了歹念,全都该死。”
仿佛成了提线木偶一般,只能本能屈服于心魔控制的柳凌仙,嘴中喃喃自语,只垂眸朝着地上死去的两人看了一眼,便浑浑噩噩着继续迈脚前行。
“柳凌仙!”
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洛清尘焦急惶恐的声音。
而柳凌仙脚步一顿,神魂随之才有所回笼,颤巍巍的回过头朝着来人看去,不由得身骨踉跄着,握着沾满血红的佩剑倒在了皑皑白雪中,几欲再次陷入昏迷。
“我...?”他浑浑噩噩着,不久后被赶到身旁的洛清尘从地上捞起,却诧异的看向了不远处,躺在雪地里的两具尸体。
“没事了。”单膝跪在地上的洛清尘,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温声安抚。
注意到他墨发散落,浑身白衣被雪水浸透,身体更冷得如秋夜寒霜,一颗心仿佛被冬夜的冷风刺透,痛得近乎麻木。
“你...杀了...我吧。”谁知痛惜之中,还未来得及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洛清尘突然便听到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