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义正驻扎的军帐里,今天迎来了一位朝廷官员,虎贲将军伍子贵。
伍子贵是奉新龙帝,即龙帝二世夏介的圣旨,前来招安贺义正。
龙帝二世夏介登基,有宏图大志,决心扫除弊政,建立一个威振三界的强大帝国。
他听从先帝海父的遗言,先从解决贺义正的问题入手。
关于老龙帝海父战死、新龙帝夏介登基的消息,贺义正当然是知道了,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自己“清君侧”的理想还没实现,龙帝海父就死了。
也不知道,一个旧时代的结束,是否会迎来一个比较美好的新时代,新的国王能否为这个国家带来真正的改变。
当伍子贵踏入他军帐的时候,他深感意外。作为朝廷的叛将,竟然会有朝廷官员来访。
伍子贵曾是贺广最亲近的属下,跟贺义正也非常熟识。贺广遇害后,伍子贵也遭到过严桧的排挤和贬谪。
严桧叛逃后,伍子贵才被海父重新启用。
贺义正当然对伍子贵也非常熟识。故交重逢,自有几分激动。
“伍大人,稀客稀客。”贺义正起身相迎。
伍子贵紧走几步,一把抓住他的手,含泪说:“告诉将军一个好消息,你的父亲已经被朝廷平反了。”
“真的吗?”贺义正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威武将军贺义正听旨。”伍子贵当即拿出夏介签发的圣旨,宣读关于为贺广正式平反昭雪的诏令。追授贺广一等功臣,恢复生前爵位。同时宣布,免除对贺广全家的一切责罚,包括撤销对贺义正的“叛将”认定。
贺义正跪地接旨,一言不发,却早已是泪流满面、轻泣不止。
伍子贵宣读完圣旨,将贺义正扶起坐下:“将军,严桧倒台了,正义又重见天日,大都督地下也能安心了。”
贺义正抹去眼泪说:“我曾发誓与朝廷终生为敌。没想到,还能见到父亲平反的这一天。”
“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贺义正摇摇头:“不知道,只要朝廷不追究罪责,也许找个地方隐居,了此一生。”
“将军,伍某此次前来,还有另外的使命。陛下想请你重回朝廷,为国家效力。”伍子贵说。
贺义正想了想说:“感谢朝廷和陛下体察冤情,为父平反。不过,我已犯下反叛朝廷重罪,很难再被朝廷信任。因此重回朝廷一事,还是算了吧。”
“将军多虑了,如今是新龙帝继位,朝廷必是一番新气象。过往之事,新陛下表示不会再提。希望将军亦摒弃前嫌,重返正途。”
贺义正开始动摇,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马炙,分明是想听听马炙的意见。
马炙身为江湖中人,说话直捅捅毫不避讳。
他反对说:“将军不可轻信朝廷,那狗屁朝廷都是龙帝一个人说了算,他心情好就说你好,心情一坏就说你坏,随心所欲。稍有不慎、情绪一冲动就把人杀了,过后知道错了,再假惺惺给你平个反,人都死了平反还有什么用?为这种权力决定一切、性命毫无保障可言的朝廷卖命,不值得。”
贺义正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马炙的说法。一旦回归朝廷,他的性命就掌控在龙帝手里,是生是死全凭龙帝个人意志,根本没有保障可言。
伍子贵继续劝说:“将军年纪尚轻,难道真要自甘平庸,碌碌一生?如今国家祸乱四起,民众深陷困苦。任何一个有志者应当心系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为建立一个真正幸福安宁的国家,不遗余力。”
“哈哈,这种高端的论调,你还是拿去哄小孩子吧。你们这些权贵,要是真正关心过黎民百姓,哪会有今天这种民众揭竿而起的后果?说穿了,龙帝只不过让贺将军为朝廷卖命,以保住他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已。”马炙说。
伍子贵没理马炙,继续跟贺义正说话:“将军,你可以不关心天下兴亡,但是严桧老贼尚在,朝廷也要缉拿他,这一点跟你的愿望是一致的。难道你不想为大都督报仇,除掉这个奸贼吗?”
这一番话终于说动了贺义正。是啊,小人未除、父亲大仇未报,自己怎么甘心卸下刀剑呢。
“好吧,新陛下真有励精图治之心,自是我水国之福音。身为水国臣民,能被朝廷看重,可以奉献一己之力,也是大幸。陛下既然下旨召臣,臣不敢不听命。”
伍子贵欣然:“将军能够抛却个人得失,以国事为重,在下深表敬意。”
伍子贵告辞而去,向新龙帝复命。
决定虽然做出了,马炙还是持反对意见。他对贺义正说:“我觉得你这么做,有一天要后悔的。朝廷什么德性你不是不了解。需要你的时候,客客气气把你请过去;一旦用完,一脚把你踢开,搞不好就丢了性命。历史上多少英雄豪杰,都是这么鸟尽弓藏被抛弃的。”
这些道理贺义正当然也懂,但这似乎就是他们的宿命,他们逃不开。他于是说:“陛下的圣旨已下,抗旨不遵也是重罪。”
“重罪就重罪,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怕他加你多少罪?”
“那我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趁着朝廷衰弱之机,一举进军京都,推翻这个旧朝廷,咱们自己来坐江山。一切我们自己说了算,岂不快哉。”
贺义正摇头:“别天真了,哪有这么容易。我觉得现在,水国最大的祸害并不是朝廷,而是血月叛匪军。你没发现叛匪军越来越变态。他们宣称要建立人人幸福的“理想天国”,却借神的名义,用强制手段,严重限制人们自由,连理发穿衣、夫妻活动这样的个人行为,也要统一规定。他们用严刑峻法,压制人的天性,把人们当牛马一样的圈牢和驱使。他们残酷冷血、杀人如麻。若真让他们掌控了水国,水国就真正的堕入地狱了。”
“你讲的这些都有道理,但跟我们归顺朝廷有什么关系?我们先攻克京都、占领皇宫,再回头对付叛匪军。”
“单凭我们的力量,真能对付声势浩大的血月叛匪军吗?若照你的想法,我们和朝廷鹬蚌相争,最终很可能是血月渔翁得利。跟朝廷合作,共同对付血月,才是我们必须做出的选择,尽管我们不喜欢这个朝廷。”
说到这里,马炙才终于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全听将军你的。”
伍子贵回去后的第十天,朝廷就给贺义正发来了“任命书”,任命贺义正为“征虏大元帅”,去往前线,对战陆国巫起,夺回失去的五座城池。
这完全出乎贺义正意料。他原以为朝廷是派他去攻打血月叛匪军,没想到朝廷会做出这种安排。
据说关于这个问题,伍子贵等大臣也跟龙帝夏介发生过争执。
朝廷处于内外交困之时,是集中精力先“攘外”,还是先“安内”,谁也讲不清楚。外患和内乱都已变成“毒瘤”,任何一方都可能置朝廷于死地。
大臣们希望先平定内乱,镇压叛军。不过夏介比起他父亲海父,更加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听不进大臣们的意见。
他坚持要贺义正去往前线对付陆国巫起的想法很简单,因为五座城池是在他自己手里丢失的,他当了龙帝,急于挽回这个面子。
同时,他和寒促有私仇,由此对陆国产生了刻骨铭心的仇恨,这种仇恨一直左右着他的行为。
尽管这份“任命”不是贺义正想要的,但是朝廷的命令,他也只好服从。
于是贺义正率军起程,开赴前线,与巫起作战,夺回水国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