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的故事讲完了。
无论故事讲了多少的事情,最关键的内容只有一个,即帝俊就是后羿的血缘父亲,那个后羿从未见过的爹爹。
故事讲完的那一会儿,没有出现父子抱头痛哭、互诉重逢之情的感人情景。反而是父子相对无言,各自陷入沉重的思索。
他们都没有过多的动作,仿佛稍动一下,身体的某个地方就会疼痛一样。
帝俊最先开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的娘亲在哪里?她和你在一起吗?”
“我娘过世了,埋在土里了。”每一个字都渗透着后羿对失去母亲的痛心。
帝俊好一阵无语,好久才说:“她是什么时候……。”
“她离世十二年零三个月了,她走的时候只有三十三岁。”
“她是因为什么过世的?生病、还是意外?”
“她是什么原因早逝的,还要问嘛?就因为她不该遇上一个不能陪伴他的男人,不该认识一个抛下她不管的男人,不该爱上一个不能保护他的男人。”后羿代替母亲发泄心中不满的情绪。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苦了你们娘儿俩……。”帝俊没有替自己争辩,只是诚恳道歉。
“我娘过得非常辛苦,但我每次对她抱怨我爹时,她总是会制止我,说这不是你爹的错。而是世界变天了,老天爷不开眼了,把厄运残忍降临到这个温馨有爱的家庭。”
“遇到你娘,是我一辈子的幸运。她留给我的是永远的美好,我带给她的却是深深的不幸。”帝俊伤感说。
也许是帝俊的心情过于沉痛,突然重重咳嗽起来。
后羿上去给他捶一下背:“好些了吗?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没事了。你坐吧。”帝俊停止了咳嗽。
后羿站着来回走了几步,说:“现在知道你是我的爹了,我当然要认你这个爹。但是我要讲清楚,你在我脑海里没有一丁点记忆,我们没有共同生活的回忆。说实话,你在我眼里,跟陌生人没有太多差别。所谓父子感情,就是一片空白。我会尽一个儿子该尽的责任,但不要指望我多么深深的敬爱你。”
“我完全理解,羿儿。你的成长过程,我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我之间的疏离,是完全合理的,我没有理由责怪。”
“好吧,我们今天先谈到这里。你刚刚出狱,先好好休养几天。”后羿准备告辞。
帝俊似乎想站起来,给儿子送行,挣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瘫痪不能行走。“那你慢走,羿儿。”
后羿回头看他一眼,又转回来:“我抱你去床上吧,你该睡了。”
后羿把残疾的父亲抱起,一直送到内室的床上躺好,盖上被子,这才告辞而去。
“羿儿,明天带我去看看你娘的坟。”
“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
后羿离开父亲,立即往嫦娥府上去。
到了嫦娥府上,嫦娥还没有睡,似乎知道后羿会来,特意等着他。
嫦娥问后羿,跟帝俊谈了这么久,到底谈了什么,两个陌生人怎么有这么多话聊。
后羿告诉她,帝俊就是他的亲爹。还说感谢嫦娥当时提供的信息,要不然,他这一辈子都别想见到亲爹了。
嫦娥是又惊讶又惊喜:“哦,还有这么巧的事。那,这么说起来,你也是天庭前皇室子嗣,还是天帝之位的顺位继承者。”
“什么天帝继承者,瞎说什么?”
“我说真的,你看吧,要是没有郁磊的天庭政变,没有郁磊的篡位。你的爷爷帝元一定是把帝位传给你爹爹帝俊,然后你爹爹一定把帝位传给你,你就是下下一任的天帝了。哇,当上亿万苍生敬仰的老天爷,是什么感觉?不敢想象。”嫦娥调皮说。
“哪有那么多如果?如果没有天庭政变,我爹就不会逃亡人间,也不会认识我娘,我都没有出生的机会了。所以我的出生也许就是一个意外,才不是什么帝位继承者。”
“你真的不想当上天帝吗?那是多少人用性命去争夺的权力。”
“我才不稀罕什么天帝之位。一个贪恋权位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正气凛然之辈,你觉得我是那种猥琐之人吗?”
“那你稀罕什么?”嫦娥问。
“我稀罕什么?你不知道么?”后羿突然将她一把抱起,连续转圈。
嫦娥格格笑着,握拳打他:“放下我,阿紫还在外面呢。”
“怕什么?咱俩不是夫妻,胜似夫妻了。”后羿放下她。
“脸皮真厚。”嫦娥充满爱恋的望着他,抬手刮一下他鼻子。
后羿突然认真问她:“说正事吧,那天你被绑架,就没发现有人进来吗?劫匪是怎么进屋来的?”
“我不知道啊。我那晚不知道为什么睡得特别沉,我是怎么被人带走的,没一点感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广寒宫的监牢里了。”
“怎么会睡得那么死呢?人都离开床了还没醒。那晚大家都说听到护院犬一直狂叫,都没能吵醒你吗?”
“没有啊,我也奇怪啊,想不明白那天到底怎么了。那天跟往常唯一的不同,就是和你吵了架。”
“是吗?也许真的是我害到你了。对不起,嫦娥,我那天真是太混蛋,我不会再对你那样了。”
“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那天心情也不好。”
正说时,阿紫慌慌张张跑来:“后羿哥、小姐,不好了,乞哥出事了。”
“什么?”二人连忙随阿紫跑到乞哥的住处。
但见屋里酒气冲天,案桌上一片狼藉的残羹残菜,以及倾倒的酒坛。而乞哥就趴在桌案上,早已气绝身亡。
有人看过,他是饮毒而死。
阿紫拿起桌上一封写给后羿的“遗言”,后羿打开,上写:嫦娥大人被绑架是我干的,我受人欺骗了。我对不起恩重如山的后羿哥,对不起嫦娥小姐。我只能以死赎罪了。
后羿将“遗言”放在火上焚烧掉,叹息一声,对阿紫说:“好好安葬他吧。他一步踏错也有我的责任,我平时太忙,关心他太少了。”
到第二天,后羿和帝俊,正式向普度、皋滔等人,宣布了他们的父子关系。众人再一次为他们父子团聚而庆贺。
后羿把帝俊搬到自己的府上,父子居住在一起,方便照顾。后羿又叫鲁娇专门为父亲打造了一个“莲花坐台”,一种相当于木制轮椅的代步工具。
残疾的帝俊坐在“莲花台”上,通过驾云仙术,行动变得自如方便。
帝俊对“莲花坐台”非常满意,赞叹说:“人族对工具的不断发明和创新,使得人族成为三界最最伟大的种族。漠视、欺凌甚至残害这样伟大的种族,是对创世主造人的侮辱。”
那天,帝俊坐上“莲花坐台”,在后羿和众人的陪同下,去给贞子的坟扫了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