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
周江南过得很充实。
该练车就去找教练练车,偶尔一包烟塞过去,方向盘就大半时间都在自己手里。
到了晚上该摆摊就摆摊。
虽然抢了好位置,但别人看他高高壮壮的,手臂上时不时露出老虎头纹身,还有脖子上挂着的大金链子,也不敢来搞事情。
周江南这副社会人的模样当然是装的。
那老虎头是他搞的纹身贴纸,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想去掉的时候用酒精或者牙膏洗洗就没了。
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就特么是个地摊货,泡水会浮起来的那种。
为了派头做足,他还专门搞了浮夸的衬衣和墨镜,只在摆摊的时候穿上。
然后偶尔拿着手机咋咋呼呼的打电话,满嘴都是“砍死他”“打断腿”“要不要我过去帮忙”之类的狠话。
其实仔细看,手机屏幕都是黑屏。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周围的小贩都敬而远之,顾客看他这模样也大多不敢来买东西。
周江南无所屌谓,他的目标客户本来就不是这些老实巴交的三好市民。
那些骑鬼火染头发的精神小妹才是目标。
这个年代在陵江这种六线城市,穿丝袜的人要么是特有钱走在潮流之上的贵妇。
要么就是完全不在乎风评一门心思性解放的小太妹。
在平常人的眼里,这玩意儿就是情趣用品,穿上就不是正经人。
周江南佛系摆摊,结果半个月的时间,丝袜居然卖了上百双,除开成本转手就赚了近千块钱。
果然要赚钱就要剑走偏锋,老老实实打工屁用没有。
他算算时间,提前批已经录取完了,再过几天川省本科第一批录取就要开始。
家里面老周已经放出风去了,等拿到通知书就摆升学宴。
周江南由得他去折腾,毕竟高考是二老眼里的人生大事。
这段时间,拆迁办几乎每隔一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说来说去就是劝他签字同意拆迁这点事。
偶尔还说点狠话,什么不签字就强拆或者规划改道之类的。
周江南不屑一顾。
吓唬谁呢?
那片儿到目前一户都没有签。
至于规划改道那就是扯淡,国家级的路网岂是区区一个小县城能改动的?
也不是他狮子大开口,关键六百一平方米实在太低了。
得加钱。
又磨了两天,拆迁办又来电话了。
“害,苏主任,我说你就别来催我了,我这忙得很啊,那点钱我要是同意了,别人不得追到家里来打死我啊。”
电话刚接起来,周江南就熟练的打起太极,听得话筒对面的苏海良皱眉不已。
有过多次交道之后,两人都混熟了,周江南知道对方姓苏,是拆迁办的副主任。
苏海良更是知道周江南完全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这小子完全就是个小滑头,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他沉声道:“行了,别和我两个弯弯绕了,你现在过来一趟,我把我们主任喊到了,他要亲自和你谈。”
大半个月了过去了,拆迁工作毫无进展,特么一户户都是老油条,唯一有希望的突破口就是周江南。
“行,耽误我晚饭时间,你们得管饭。”
周江南把一双黑丝扔给一个穿短皮裙的风骚女人,对她蹲下的水蜜桃视而不见,熟练的收摊走人。
女人眼看着他骑上自行车,跺脚娇呼:“帅哥,你还没找我钱呢。”
“十九块八,四舍五入凑个整,抹掉零头二十刚刚好。”
帅哥在车轮子上潇洒挥手。
“哦……不对啊,不应该你给我抹零吗?”女人反应过来时,自行车影子都没了,气得她柰子痛。
……
“师傅,帮忙看着下。”
周江南把蛇皮口袋扔在拆迁办大厅,给保安打了个招呼便往里面走。
保安已经习惯了,抽着他递过来的烟就很纳闷,这小比崽子怎么每次都带个蛇皮口袋过来?
来装钱?
要不是知道底细,他不可能轻易放这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叼毛进门。
周江南一进门苏海良就急不可耐的冲过来,然后抓着他往主任办公室走。
“小周,一会儿见了主任好好谈,和气生财,可不许胡搅蛮缠。”
“放心苏老师,我周某人一向以德服人。”
两人一起进了主任办公室,一直谈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出门时周江南脚步轻快,苏海良也是喜上眉梢。
他娘的,谈了这么久终于破冰了,再不开张县里该开会骂人了。
他对周江南居然有些感激,因为有了他带头就相当于堡垒里面破了个洞,后面的突破工作就会相对容易一些了。
其实主任给周江南的拆迁底价也没有涨多少,六百元每平米,只不过增加了最先达成协议的额外奖励。
周江南挺满意了,他四套房子按八百平米的总面积来算,赔偿四十八万。
然后额外奖励四万元,加起来总共五十二万,平均下来就是六百五十元一平米。
这已经达到了他的心理价位,没必要再继续磨下去了。
晚饭是凉拌猪头肉配稀饭,苏海良请客,周江南吃得满嘴流油。
“苏老师,协议我签了,这钱什么时候到账?”
“你交了钥匙,最迟七个工作日到账,这次是专款专用,不会拖的。”
苏海良面色复杂,除了完成第一笔拆迁任务兴奋之余,心里又有些荒唐的感觉。
他干了一辈子乡镇工作,好不容易靠着妹夫的关系当上副主任,快五十岁了存款也就十万出头。
周江南这小年轻和他儿子差不多大,转眼已经是五十万的暴发户了。
他妈的,真是他妈的。
“怎么,胃不舒服?”见他面色变化,周江南问道。
苏海良摇头:“没有,就是心里不太平衡,我他妈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呢?”
“别急,你可以找个我这样的女婿。”
“扯几把犊子,我也没女儿,漂亮侄女儿倒是有一个。”
“多漂亮?”
“特别漂亮,你配不上的,我妹说她是一中校的校花。”
“嘁,老苏你说的该不会是赵晚晚吧?”
周江南愣了一下,这五旬老汉姓苏,赵晚晚的妈也姓苏,难不成是赵晚晚她舅?
苏海良也是一愣:“你认识晚晚?”
“废话,我也是一中校的好不好,校花谁不认识?”
“草!你也能读一中校?”
老苏彻底抑郁,猪头肉也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