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昭怒气冲冲从荣善堂出来,途经一棵大树时手握成拳重重砸在树上。
脑中不断闪现金曦月的样子。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个被金曦月玩得团团转的傻子。
他本还以为,她虽性子不算温和,至少为人还算正直良善,他甚至还因为她昨日的话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身边的人太过冷酷。
现在想来,他真是头脑一热便将她的话当了真。
他早该想到的,她如此受老夫人庇护,怎么会是一个心思单纯良善的人呢。
他本还对她有些怜惜,看来是不需要了。
日后有什么后果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要怪便怪她自己心术不正。
这府里心思纯良的人不多了,他一定要好好保护雪薇,不让她受那些腌臜事污染。
顾明昭看着有些擦伤的手渐渐冷静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愤怒,更不知是对金曦月欺骗他的愤怒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但都不重要了,以后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会再信。
转眼便过了几日,眼看着顾云仪进金家的日子便要到了。
这日老夫人正在花园中散步时,忽然听见两个打扫奴婢的说话声。
一名婢女看了看周围随即跟身旁的婢女搭话道,“诶,你见过士升少爷吗?那眉眼与侯爷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另一名婢女附和道,“谁说不是,不过这儿像老子不是正常吗?”
“这话说的,也不一定吧,我看璟逸少爷就不怎么像侯爷,特别是跟璟逸少爷比起来,那就更不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婢女闻言脸色一变连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人听去,我们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
方才说话的那名婢女闻言一脸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府里许多人私下都这么说,更何况这地方这个时辰都没什么人,我们就随便说说打发时间,哪儿就那么巧被人听了去。”
另一名婢女无奈地看着她,但也没说什么。
在另一条小道上被厚重的灌木遮住的老夫人此刻脸色铁青,一旁跟着的张嬷嬷看着老夫人的脸色此刻有些冷汗涔涔。
今日真是背时了,老夫人好不容易出院子走走就听见这些话,免不了又要多想了。
老夫人向那两名婢女所在的方向冷冷看了一眼随即一言不发离去。
张嬷嬷连忙跟上。
主仆两人一路沉默着走进了荣善堂。
张嬷嬷十分有眼力的将屋内伺候的人都支开了。
随即给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的老夫人倒了一杯茶道,“她们不过是随口一说,您可别放在心上。”
老夫人闻言依旧沉默不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她忽然开口道,“你也是看着明昭长大的,你也是见过逸哥儿的,你觉得逸哥儿像明昭吗?”
张嬷嬷闻言一抖,随即说道,“我这老眼昏花恐怕看不准,但我觉得士升少爷确实比逸哥儿更像小时候的侯爷,只是这也不能认定什么。”
“也许是逸少爷还没长开,有些孩子是越长大才越像爹。”
“是吗?”老夫人狐疑道。
随即摇头道,“可我这心里怎么有些不踏实,此事是官顾家子嗣,明昭这一辈子恐怕就这两个孩子,他又打算让逸哥儿做世子,这就更马虎不得了。”
张嬷嬷闻言试探道,“那您想如何做?”
老夫人沉吟道,“等我想想。”
她沉思片刻对张嬷嬷说道,“一会儿明昭回来,你去将他叫来,说我有事找他,我先与他商量商量。”
“是。”张嬷嬷应声道。
日落黄昏时,顾明昭刚坐下来便见张嬷嬷传话说老夫人找他。
他顿时眉心一皱,却还是跟着去了。
此刻老夫人正手撑着头闭目养神,张嬷嬷出声提醒道,“老夫人侯爷来了。”
老夫人闻言睁眼看向眼前一言不发的顾明昭说道,“你先坐。”
随即对张嬷嬷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张嬷嬷应声离去。
屋中一时只剩下他们祖孙二人。
顾明昭微微蹙眉道,“祖母可是又有什么事?怎么如此神秘?”
老夫人看着他犹豫半晌后开口道,“有一事我思来想去还得跟你说说,毕竟事关你的子嗣,不管对你还是对整个侯府都是大事。”
顾明昭闻言面露疑惑道,“我的子嗣?还请祖母明示。”
老夫人想了想说道,“你觉得逸哥儿和升哥儿谁更像你?”
顾明昭闻言神色微变,随即说道,“自然是士升更像我些。”
老夫人闻言吐出一口气道,“原来你也是这么觉着。”
见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顾明昭后知后觉道,“您问这话是何意?”
“逸哥儿长得不像你,你难道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老夫人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能有什么不对......。”顾明昭说着忽然脸色一变。
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夫人,“您说的不对是......。”
见他反应过来老夫人索性直言道,“我也只是猜测,之前我还没想到这一点,可眼看着两个孩子一日比一日大了,升哥儿越发像你,明眼人一看那就是你的种。”
“可你再看逸哥儿,我越看是越觉得不像你,我这心中难免有些疙瘩。”
“特别是逸哥儿,他以后很有可能会继承爵位,这不得不重视起来,万一有人鱼目混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更何况我之前就听过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流言,金曦月又是个胆大的,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万一逸哥儿是她与人......。”
“不可能。”老夫人话未说完便被顾明昭打断。
老夫人疑惑道,“怎么不可能?”
“你不是不待见她吗?怎么这时候又维护起来了?还是你接受不了有意逃避?”
顾明昭闻言皱眉道,“我不是维护她,我只是觉得此事未免太过荒唐,逸哥儿是谁的种我比谁都清楚,是您多虑了。”
见他一脸肯定的样子,老夫人越发觉得他是当局者迷。
却也没想与他辩论。
她想了想说道,“我自然也希望是我多虑了,不如这样,你抽个空与逸哥儿滴血验亲,也好让我心里这石头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