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没兴趣听他俩说那些没用的,
他一开口就直击关键:
“那你可思考出什么了?”
“没有。”
云舒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儿臣总是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宣武帝:“?”
这小崽子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苦恼得觉都没睡好,总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讲的是人话吗?
差点被她这一通废话绕得脑子都打结了,宣武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那你就现在给朕好好想想!
叶爱卿是因为你才提出的新商税,为此还得罪了那么多朝臣,
到头来你却什么也没干,便直接坐享其成了,你觉着这合适吗?”
“……”
有什么不合适吗?
真要说的话,这新商税还是为了天盛,为了他天盛皇帝才提出来的呢,
皇帝老爹自己不也是坐享其成了么?
凭什么他都可以,她一个小咸鱼公主反而不行了?
心里疯狂吐槽碎碎念,明面上,云舒却还是一副无辜茫然且还有些怂的模样:
“那个……那您能再说一遍,推行这个新商税的困难在哪儿吗?”
宣武帝:“……”
他开始有些怀疑人生选择模拟系统了。
就这看起来好似刚刚才睡醒,记性还不怎么好的小崽子,真能给他解决问题?
黑着脸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宣武帝顺道还给叶清安赐了个座:
“叶爱卿坐下歇会儿吧,等她想好法子,说不定天都黑了!”
“……是,多谢陛下。”
听出宣武帝言下之意地叶清安忍不住又瞥了云舒一眼——
看陛下这架势,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啊!
难道说,陛下也和他一样,怀疑圣安公主心中其实早有成算?
同样的念头,此刻也在云舒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毕竟不是这样的话,她父皇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没法儿说通啊!
就算他是自己每天忙得飞起,嫉妒她可以躺平,所以非得要把她拽起来跟着一块儿卷,
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扔给她这么一个能让满朝文武争执不休的问题,还非盯着她一天之内给出解决方案吧?
她被怀疑了?
要硬耗着说自己没办法吗?
云舒只纠结了三秒不到,眉目就一下子舒展开了: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嘛!”
“哦?”
上一秒还在质疑她到底是不是真能想出办法来的宣武帝下意识往前倾了下身:
“如何解决?”
“天底下的商户太多,不好逐一清算,那就分开算嘛!”
云舒用最简单直白的思维方式破局:
“说到底,这和农税有什么区别?难道农户们的税,是京城里的这些官员们一个一个收上来的吗?”
“殿下,这不一样。”
没想到她所谓的简单竟是这么个简单法儿,叶清安连忙开口解释道:
“农户们的田地、户籍那都是登记在册的。
每个州府有多少田地,多少农户,算下来需要交多少农税,这些根据账册都能一目了然。
但商户就……”
云舒:“那就把商户们也都登记起来啊!”
“问题就出在这。”
叶清安无奈:
“商户登记之后就要缴纳新的商税了,这种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他们损失一大笔钱的事儿,他们为何要去做?”
“那就给他们好处啊!”
云舒继续顺着叶清安的话,不带任何拐弯儿的笔直前行:
“好处大过税赋的话,他们不就愿意了么?”
“说的倒是容易!”
宣武帝听着她这“完全不过脑子”的话,嫌弃得直翻白眼:
“你倒是说说,什么好处能大得过那么大一笔税赋?”
“之前是谁说的,人生在世,不过钱权二字……”
云舒挠了挠头,总算是稍微有了那么一丁点儿动脑的样子:
“钱的话,咱们肯定是不能给的。”
毕竟他们收商税,本就是为了要钱。
“那除了钱之外,就只有权了。”
“权?”
叶清安下意识地将这个字单拎出来重复了一遍,云舒也肯定地点了下头:
“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了吧?士农工商士农工商,想必商户也是苦其地位之低下久已。”
“可是如何给权?”
叶清安继续追问:
“总不能让商户和官员们一个待遇吧?”
“也不是不行。”
“什么?”
叶清安一怔,宣武帝更是手痒得又想扔点什么东西到她脑袋上去了:
“行什么行?朕看你是生怕自己活得太好了!”
让商户和官员一个待遇,先不说读书人肯定要用唾沫星子淹死她,已经在朝为官的更是不可能容得下她。
就说寻常百姓,那以后还读什么书,考什么科举?
全都去做买卖得了,那不比读书来得容易?
人人都不读书,人人都去经商,这天盛朝迟早完蛋!
“不是,父皇您别激动,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见宣武帝的手不自觉地又摸上了一本奏折,云舒连忙开口解释道:
“若真让商户和官员们一个待遇,那造成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儿臣平时虽然是不爱念书了点儿,但这事儿还是知道的。
儿臣的意思是,可以让他们在商人自己的圈子里,享有一定的官员权力,但这个所谓的官员,对商户以外的人而言,没有任何效力!”
“……说清楚点儿。”
宣武帝拧了下眉,虽然还是没太明白自家小崽子这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但那只已经摸上了奏折的手,却到底还是又缩了回来。
“什么叫做只在他们自己的圈子里享有权力?”
“刚才不是说到要让各地商户们都自愿登记吗?”
见宣武帝激动的情绪终于又平复下来,云舒松了口气,这才接着道:
“儿臣就想着,能不能单独再给他们开辟一个府衙,专门用来处理商户们的事儿。
这个府衙可以叫做……商会,而管理这个商会的会长,可以从当地加入商会的商户中选出。
之后当地的商税什么的,也都由商会会长来集中收取,然后直接上交国库,中间无需再经过任何朝中官员之手,保证收到多少,上交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