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宛若走t台红毯一般,自两侧齐刷刷向她行注目礼的大臣们中间穿行而过,云舒姿态随意自然,
仿佛她来的不是聚集了整个天盛朝大脑的宣政殿,而是御花园中某条毫不起眼的小道。
就连行礼时的语气,都还带着几分轻快的意味。
宣武帝眼皮一跳,总觉得这小崽子进来之后,宣政殿里的气氛都好像变得不那么正经了。
奈何现在时机不合适,宣武帝也不好多说,只能淡淡开口道:
“起来吧,方才在殿外,可都听清了?”
“回父皇,儿臣一字不落,全都听清了!”
云舒一本正经地直起身子,拱手道:
“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说服诸位大臣的机会!”
宣武帝:“……”
不对劲的感觉更加浓厚了是怎么回事?
这小崽子昨日的确已经答应过他,不会主动挑事儿没错吧?
这瞧着……似乎不太像是能安分得下来的样子啊!
罢了,总归她应当是有分寸的。
那帮老顽固折腾一下也没什么的。
只花了不到三秒钟就成功说服了自己,宣武帝微微颔首:
“可。”
“多谢父皇!”
嗓音清脆地冲着宣武帝道了声谢,云舒挥袖转身,简简单单一个挑眉的动作,尽显嚣张得意之色:
“是哪几位大臣觉得本宫担不起总商会会长的责任来着?”
“是臣说的!”
刘御史第一个就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们这些御史台的人,平日里干的就是监察百官的活儿——
换句简单易懂点的就是,他们是专门负责给人挑刺儿的。
谁做事儿出了纰漏,弹劾一下,
哪个大臣家里孩子没教好闯了祸,弹劾一下,
甚至就连公主皇子们,言行举止不符合皇室风范,也要弹劾一下。
总之就是大事小事,但凡他们觉着不对,看得不顺眼的,那一个弹劾折子立马就送到皇帝手里了。
刘御史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快三十年,见人就挑刺的毛病都已经快要刻进骨子里了,
他看不惯云舒那嚣张嘚瑟的模样,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云舒之前就已经被这人弹劾过不下一手之数了,现在见老熟人又冒了出来,她眉眼都没动一下,已然是波澜不惊了:
“刘御史是吧?你觉着本宫不行的理由是什么?”
“公主如今为何还在上书房同六皇子一块儿学习,臣便是为何认定公主担不起这份责任!”
谏臣不可畏死,刘御史便是公主的面子也一样不给。
他神情倨傲,一副不愿与云舒这种不学无术之人为伍的清高模样,
云舒倒也不恼,只是轻笑了一声:
“刘御史说这话倒是有趣了。
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刘御史二十岁那年想要参加会试,但你的夫子认为你学问还不够,最好是能再沉淀三年。
但刘御史脾气硬,不听劝,夫子无奈之下,只能将此事告知你爹。
你爹拿着鞋底抽得你满府乱跑,都没能让你放弃当年参加会试的念头,于是你爹一怒之下索性便直接将你锁在了家中。
然而刘御史最终还是想办法钻狗洞逃出来,参加了会试,之后侥幸入了殿试,
再之后,又侥幸地一路走到了现在……”
笑眯眯地看着刘御史逐渐涨成猪肝色的脸颊,云舒挑了下眉:
“同样是被夫子要求再多学几年,刘御史从前没有听劝,如今却因此便断定本宫不可入朝为官,
莫非是因为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过,于是以己度人……
可刘御史分明都已经为官三十多载了!
难道这三十多年,刘御史一直都是在浑水摸鱼,糊弄陛下?”
“臣何时……”
刘御史本想反驳,一抬头却见宣武帝正面色不善地盯着他,吓得他连忙叩首:
“陛下圣明,臣自入朝之日起,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松懈,绝无糊弄陛下的行为啊!”
“刘御史的意思是,你所有差事全都办好了?”云舒幽幽地在后头继续询问,
刘御史虽知晓她的目的,这会儿却也只能顺了她的意——
“自是如此!”
“那看来就算夫子让多学几年,也不一定就代表本宫当不得官儿嘛!”
搞定了出头鸟儿,云舒慢悠悠地又看向了另一个之前嚷嚷着说天盛没有公主为官先例,言辞之间多有对女子不屑的官员:
“这位……本宫想想啊,刑部侍郎,宋大人对吧?
本宫听说,令堂从前是将门出身,因为生在边关,长在边关,所以相比起寻常京中长大的姑娘,性子要稍微彪悍那么一点儿。
宋大人幼时顽劣,经常到处惹是生非,七岁那年惹上了个硬茬子,对方带着小伙伴趁你去茅房的时候,直接用炮竹炸了茅房……”
嘶……
茅房都炸了,那岂不是……
明明事情都已经过了几十年,站在宋大人周围的其他官员听到这话之后,却还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开了几步。
注意到这一幕的宋大人顷刻间也同方才的刘御史一样,涨得满脸通红,
偏偏云舒却还不肯放过他,仍是慢悠悠地接着道:
“令堂得知此事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对方的麻烦,而是调查清楚了前因后果,得知是你先做了过分的事情才招致这一结果后,气得将宋大人暴揍一顿,打得三个月下不来床。
也是经过了这一件事后,宋大人才慢慢转变了性子,没有成长为人嫌狗厌的地痞流氓。
莫非宋大人也是因此,才认为女子就该待在后宅之中相夫教子,而不该出现在朝堂之上?
可在本宫看来,令堂这等明事理的女子若是能入刑部,说不定会比宋大人干得更好。
毕竟就连宋大人也是令堂一手教导出来的。”
“你!”
宋大人刚被爆了个童年大料,又惊又怒又恼,脑子本就乱糟糟的,一时间被噎得根本说不上话来。
云舒轻扯了下唇角,成功搞定第二个,那漫不经心的目光,又笑吟吟地越过了他,像是在寻找下一个准备爆料的对象。